李如梦刚抬脚想要往里猛冲时,却突然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紧紧拉住。
她转头一看,原来是守在门口的王处存。只见他一脸紧张地说道:“殿下万万不可往里走啊,这里面的熏香味道甚是古怪,恐怕有什么危险。”
听到这话,李如梦心中虽焦急万分,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愣在了原地。
因为她已经看清了眼前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在这座偏殿之中,那个正疯狂挣扎着的人竟然是李若弗!
李如梦稍稍定了定神,然后迅速转过身来,对着身旁的微雨急切地吩咐道:“快!快去取一些水过来,再找一块手帕,把它浸湿后捂住口鼻,我们要赶紧进去将安化和微烟救出来!”
然而,微雨甚至都还来不及迈出脚步,便惊讶地发现王处存早已如同一阵风般朝着屋檐下的大水缸飞奔而去。
眨眼间,只听得“嘶啦”一声响,王处存毫不犹豫地撕开了自己身上的衣衫,从中扯出一大块缎子,然后猛地将其丢入水中浸透。
紧接着,他便毫不犹豫地一头冲进了偏殿里。
微雨见此情形,也赶忙学着王处存的样子行动起来。
就在她准备好一切,即将踏入屋内的时候,突然朝着前方的王处存高声喊道:“王将军,请您务必先救出安化殿下,奴家自会去营救微烟!”
说罢,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迈入了那弥漫着诡异熏香气息的偏殿……
王处存微微颔首,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李若弗所在的方向大步流星而去。
只见他动作迅速,一只手捂住鼻子,另一只手则像老鹰捉小鸡一般,轻而易举地将披散着头发、双眼通红、早已陷入疯狂状态的李若弗从那名女官身上拎了起来。
此时的李若弗完全失去了理智,张牙舞爪地对王处存发起攻击,但王处存却丝毫不在意她的举动,紧紧地将李若弗护在心口位置,稳步走出了偏殿。
与此同时,王处存与微雨在救人之际,并未遗忘仍躺在地上、被李若弗和微烟打得奄奄一息的女官。
二人走上前去,眼神冷漠而凶狠,不约而同地抬起脚,狠狠地踹向那女官,仿佛要把心中的愤恨全部发泄出来。
接连踹了两脚之后,他们这才觉得稍稍出了一口恶气。
当微雨带着微烟也从偏殿出来时,李如梦早已提前安排好了一切。
她命人在偏殿旁边用屏风隔开一个区域,作为临时安置之所。
李若弗和微烟刚被送入这个由屏风围成的小空间内,迎接她们的便是李如梦亲自泼来的满满一盆凉水。
冰冷刺骨的水瞬间让两人清醒过来,之前的癫狂劲儿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此刻的她们精疲力竭,身体歪斜着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目光空洞无神,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几个人。
显然,经过这一番激烈的打斗,她们已然清楚地意识到刚才在偏殿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偏殿之外,人声鼎沸,好不热闹!李侃与韦保衡匆匆赶来,他们神色紧张,目光急切地投向偏殿内。
与此同时,李敏以及其他众多宾客也如同潮水一般,陆陆续续地聚拢而来。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有个衣衫不整的女官倒在了地上?”
“刚刚我还看着女官领着安化殿下和一个侍女过来呢,安化殿下怎么不见了?”
“不会是打了人却躲在那屏风后面了吧?”
微雨冷哼一声:“非议皇亲国戚可是死罪!”
众人才噤声。
若非微雨坚守在那扇屏风之外,尽职尽责地守护着,恐怕李若弗此刻癫狂失态的模样早已暴露无遗,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屏风之内,气氛凝重而压抑。
只见李如梦紧紧地拥抱着李若弗,仿佛要用自己全部的力量给予她一丝慰藉。
她转过头来,对着站立在一侧、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王处存,柔声致谢道:“多谢王将军能够如此迅速地抵达此地,并果敢地出手搭救了安化。您的义举,本宫铭记于心。”
王处存凝视着眼前一脸呆滞、宛如失去灵魂般的李若弗,心头涌起无尽的疼惜之情。
他情不自禁地向前迈了一小步,想要更靠近一些,然而却被李如梦毫不犹豫地伸手拦下。
李如梦轻声说道:“王将军,眼下情况特殊,还是请您先行离开吧。安化如今这般状态,实在无法再与您多言几句了。”
“可是……”王处存的话语戛然而止,他怀中似乎仍残留着李若弗身体的余温,那种触感令他难以割舍。
他满脸都是依依不舍的神情,继续说道:“安化殿下目前这副模样,着实令人忧心忡忡。依我之见,应当尽快召唤太医署之人前来诊治才好啊。”
李如梦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多谢王将军对安化的关怀备至。其实,方才本宫已然差遣下人前往太医院,请太医们速速赶来。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便会抵达此处,为安化诊断病情并施以治疗了。”
李如梦面色平静如水,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回答王处存的话语犹如机关枪一般,毫无破绽可言。
她巧妙地周旋于各种问题之间,每一句话都恰到好处,既不让对方抓住把柄,又成功地将话题引向别处,使得王处存完全找不到接近李若弗的契机。
只见李如梦那美丽的面庞如同覆盖了一层寒霜,冰冷而又威严。
面对如此冷若冰山的佳人,王处存心中虽有不甘,但也深知此时不能操之过急。
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选择站立原地未动分毫,然而嘴巴却并未闲着,直截了当地开口道:“既然太医署的人尚未抵达此处,微臣便在此守候陪伴于她左右吧。”
听到这话,李如梦微微张开樱唇,似乎想要斥责王处存一番。
但话到嘴边,她终究还是咽了回去,只是默默地轻点臻首,表示默许。
毕竟,这拒婚之事并非王处存一人所能做主,其中牵扯甚广,她也不好过于苛责。
此刻,王处存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李若弗身上,仿佛生怕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然而,与此同时,他却压低声音,对着身旁的李如梦轻声说道:“殿下,依目前情形来看,此事恐怕非得由怀王府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和交代方可圆满解决啊。堂堂一国公主,竟然在怀王府府做客时遭人暗算,在熏香上动手脚致使其性情突变。所幸此番并未酿成大祸,但若当真被众多人目睹了公主的失态丑状,只怕她的清誉将会毁于一旦呐!”
李如梦满含怜惜地凝视着怀中那乖巧而又可怜兮兮的李若弗,轻柔地低语道:“既然王将军已将这番话语道出,那么此事本宫便全权交予你来操办吧!”
王处存微微颔首,表示应允:“微臣定当竭尽全力查明事情的来龙去脉,务必给安化殿下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
李如梦缓缓抬起头,目光投向眼前这位满腔深情的王处存。
只见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眷恋之情,显然对于李若弗依旧念念不忘、难以割舍。
李如梦不禁暗自轻叹一声,心中涌起一丝感慨。
她深知这段感情已然无望,但还是决定好言相劝:“王将军啊,该讲的道理本宫早已向你阐明多次了。安化与你的缘分至此终结,再无继续之可能。依本宫之见,你还是应当及早另寻佳人,开启新的人生篇章才是正途。”
王处存闻言,身躯微微一颤,缓缓地低下了头颅,似乎想要等待眼眶中的泪水悄然滴落之后,方才用略带哽咽的嗓音说道:“微臣实在心有不甘呐……”
他的话音未落,那股深深的无奈和痛楚便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然而,李如梦的脸色却是瞬间变得冷峻起来,她毫不留情地回应道:“不甘心也必须甘心!本宫决不容许安化下嫁于一个无法容纳她的世家大族。这不仅关乎到安化的幸福,更是涉及皇家颜面之事,绝无半点商量余地!”
只见王处存的身躯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一般。
他那沉重的双腿缓缓弯曲,最终跪倒在了李如梦和李若弗的面前。
王处存抬起头来,满脸哀求之色地望着眼前的两位贵人,声音颤抖着说道:“还请殿下再给微臣一点时间吧!微臣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劝说祖父接纳安化殿下的。”
然而,李如梦却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美丽的脸庞上流露出一丝无奈与失望。
“王太傅此次竟然铁了心当着父皇的面拒婚,显然是丝毫没有顾及到安化的颜面啊!本宫深知王太傅为人固执,恐怕任凭你如何以利相诱或是以死相逼,都是难以让他改变主意、回心转意的。”
李如梦对于王太傅可谓是知根知底,毕竟身为帝王之师的王太傅又怎会轻易出尔反尔呢?
此时,王处存跪着向前挪动了一小步,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抚摸了一下李如梦怀中的李若弗。
他放低了声音,柔声细语地道:“殿下尽管放心,今日所发生的这一切,微臣定会将幕后的主谋揪出来,并依法严惩,绝不姑息迁就。”
说罢,王处存低下头去,努力平复着自己激动的情绪。稍作停顿之后,他再次抬起头来,眼眶已然泛红湿润,泪水在其中打转。
他凝视着李若弗,语气坚定而又诚恳地继续说道:“至于……至于我们之间的事,也恳请殿下能够相信微臣。无论殿下今后怎样对待微臣,微臣的心始终如一,绝无半点虚假。希望殿下千万不要舍弃微臣啊……”
只见王处存一边用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脸颊,身体微微颤抖着,竟然就这样毫无顾忌地开始抽泣起来。
那原本坚毅刚强、顶天立地的铮铮汉子,此刻竟变得如此柔弱不堪,仿佛就像是一个被他人肆意欺凌之后,因无力还击而只能默默无言地流泪、独自哀伤自怜的可怜孩子一般。
李若弗尽管此时的神志尚未完全恢复清醒,但当她瞥见王处存这一系列反常的举动时,内心深处不禁泛起一丝涟漪,涌起些许感触。
她艰难地缓缓伸出右手,轻轻地拍了拍王处存的脑袋,嘴角勉强挤出一抹微笑,轻声问道:“你哭什么呀?”
然而,王处存听到李若弗这句问话后,不仅没有止住哭泣,反而哭得愈发厉害起来,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
李若弗见状,口中依旧含着笑意,不再言语。但她那看似平静的眼眸之中,却悄然流露出一种深深的破碎之感以及无尽的心疼之意。
站在一旁的李如梦眼见此景,连忙走上前去,伸手将李若弗的脸庞轻柔地转向另一边,随后对着仍旧跪伏在地的王处存缓声说道:“好了,你先出去吧。尽快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然后再回来向本宫禀报具体情况。”
王处存闻声,慢慢地重新抬起头来。他先是满含心痛之色地凝视着背对着自己的李若弗那略显单薄的身影,稍作停顿后,才回过神来,转而将目光投向李如梦。
他神情严肃,眼神坚定无比,双手抱拳,郑重其事地躬身行礼,咬着牙朗声道:“请殿下放心,微臣定然不辱使命!”
言罢,他毅然决然地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朝着屏风外走去。
待那王处存渐行渐远,直至其脚步声完全消散于空气中时,李如梦这才轻启朱唇,缓声道:“走远了。”
背对屏风的李若弗早已娇躯绵软无力地趴伏在了李如梦的香肩之上,那双美眸之中流淌而出的晶莹泪珠,仿若决堤之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涌出,不一会儿便已将李如梦肩头的衣衫浸透得湿濡一片。
她抽噎着说道:“皇长姐,莫要再去为难他了。”
李如梦微微颔首,伸出玉手轻柔地拍打着李若弗的后背,口中喃喃低语,声音略带一丝苦涩之意:“只要能让你心中快活,其他一切都无关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