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从警局出来,一扫昨晚在宴会上的贵公子形象,垂着头满脸阴郁胡子拉碴。
王红红蹲的腿都麻了,终于等到他出来,赶紧跟上人。
结果这小子也没回军区江家,也没有去找曲之和宋小琴,直接拐个弯出城爬山去了。
王红红以为这小子是受打击太大,要找个山头自杀,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道理,还是一咬牙跟了上去。
结果,这小子转头进了寺庙,直接找主持,“扑通”一声跪在主持面前,表示要出家。
主持不收他,他就撞柱以死相逼,愣是让主持给他剃了头。
王红红在外面都看傻了。
亲眼见到江昭被剃成了秃头,王红红都是懵的。
江昭剃了头,换上寺庙僧人的衣服,拿了个大扫帚就去扫山了。
王红红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纠结半天,还是决定在等等看。
这一等还真让他等到了好东西。
王红红从小父母就死了,又被大伯一家苛待,经常睡在外面,牛棚、树杈、山洞……都睡过,所以找了个宽大能看见寺庙门口的树杈,歪歪扭扭躺下,抱着胳膊打算先睡一会。
但没一会,他就受不住了。
山里蚊子多且毒性强,咬的王红红满身包,痒的根本睡不着,就在他犹豫要不要走的时候,山下忽然上来一伙人。
一行人打着手电筒爬上山,借着手电光束,王红红看清了走在前面的男人模样。
不夸张地说,看到那人的瞬间,王红红都愣了一下。
看见这男人的第一眼,王红红脑子里忽然蹦出了江得海名字。
两人五官并不相似,江得海要比这个男人五官更优越。
但两人气质实在太相似了。
身穿深色笔挺西装,立在朱红色寺庙大门前,眼神阴骘犀利,让人看不透在想什么,嘴角下垂,扫了身后人一眼。
那人点点头叩响了寺庙大门。
男人掏烟点火,夜幕下,猩红一点,他仰头对着明月吐了一口灰白烟圈。
片刻后男人手下回来,身后还跟着个光头,正是白天剃了脑袋的江昭。
男人指尖夹着烟,懒懒扫了江昭一眼,瞥见他光秃秃的脑袋,嘴角拉直:“跑来出家,真出息。”
阴阳怪气的一句话,江昭攥紧拳头,但似是顾忌他出家人的身份,强忍怒气,目光微垂:“请问诸位找贫僧有何事?”
听到他自称贫僧,为首的男人笑得前仰后合,烟都快夹不住了。
江昭性子高傲,哪里被人如此笑过,当下冷了脸,转身就要回寺庙。
“站住。”
男人开口,声线低哑:“你就不想知道我是谁?”
江昭脚步未停,继续走。
只听背后的男人道:“老子是你爹。”
这话一出,惊的王红红险些从树上掉下去。
江昭停下脚步猛地扭头看向男人。
他那一眼极其复杂。
“跟不跟来随你。”
男人丢下这句话,转身带着人下山。
很快,一群人拐个弯不见踪影。
江昭立在寺庙门前,沉默半响,忽然追了上去,他步伐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到最后竟跑了起来!
王红红忙跳下树,追上去,只见江昭追上一群人后,默默跟在身后,远远看去,新剃的脑袋比月亮还扎眼。
眼见一行人坐上车离开,王红红这才连夜赶回来。
王红红说完,端起手边的汤碗狠狠喝了一大口。
江辰对江昭去向不感兴趣,偏头看向叶柔。
她今日穿的是粉色掐腰及膝连衣裙。
这个年代布料颜色深且闷,这么亮眼的粉色布料,根本买不到,是唐盼夏和宋知书闲来无事,效仿古法染出来的。
粉色衣裙衬的她皮肤极白,细腻如脂玉,像放在粉丝绸垫上的滚圆白珍珠,美艳却不失清纯。
叶柔对自称是江辰爹的男人很好奇,还要问王红红细节,手忽然被江辰牵过去。
他的手很大,骨节修长,可以完全抱住叶柔的手。
叶柔指尖调皮的勾了勾他手心。
江辰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压着欲火带着隐隐的警告。
臭流氓。
叶柔白他一眼,手却不敢再乱动了,任由男人拉着,转头问王红红:“他们来京市了吗?”
王红红摇摇头,“看方向是去了津市。”
说完,见叶柔拧眉,王红红自告奋勇道:“嫂子你要是想知道,我就跑一趟津市,准能查的清清楚楚。”
叶柔冲他摇摇头:“我隐隐有一种预感,还会再见面的。”
江辰闻言微微挑眉:“你在怀疑什么?”
“言会上,曲婉宁说过,她只知道江昭亲生父亲姓李…”叶柔说到这里停顿住。
江辰却听出她潜在意思,“你觉得他和李广有关系?”
叶柔点点头但又道:“也许是我想多了,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如果这男人真的和李广一家有关系,这就说明李广一家或可能已经回国。
“这事我去查。”江辰捏捏她后颈,目光幽暗。
叶柔抿紧的唇放开,对江辰点点头。
吃了饭,叶柔去收拾上课要带的书。
老婆一走,江辰眼尾唇角仍挂着三分笑意,却看的人脊背发凉。
他问王红红:“那人眉心偏左的位置是不是有一颗黑痣?”
王红红抓抓头,“江哥,你这就太为难我了,隔着那么远还是天黑,连他鼻子眼睛我都是看个模糊大概,更别说他脸上是不是哪里有黑痣了。”
江辰道:“你去找曲婉宁问清楚。”
王红红点点头,正好他也吃的差不多了,他一抹嘴,转身出去。
叶柔收拾书包出来时,便见江辰一个人在饭厅。
他眉眼冷峻,似是在想什么事情,气压很低,压迫感很强。
叶柔却不怕,她一靠近,便被江辰察觉。
细白手腕被麦色大手攥住,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手腕青色血管处。
叶柔觉得痒,躲了一下:“你怎么了?”
江辰状态明显不对,似是有什么心事。
男人撩起眼皮,慢悠悠道:“老婆,我被你榨干了。”
驴唇不对马嘴的一句话,叶柔却莫名其妙听明白了。
不是他有心事,而是精力消耗太多没精神。
“……”什么叫恶人先告状,这就是了!
叶柔白他一眼,“是你自己不知节制,跟我有什么关系。”
“用完就扔,好狠心。”男人单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捂着胸口,挑起的眼尾漫开笑意:“不是你说太Kuai……”
叶柔一把捂住他的嘴,慌张四下看了看,眼见无人,才松口气。
她瞪着江辰,小脸红晕漫开:“江辰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江辰轻笑,舌尖舔过叶柔掌心。
如触电的酥麻感炸开,叶柔身子一颤,连忙推开他:“江辰!”
江辰起身抓住炸毛要跑的老婆,无奈笑道:“结婚都快两年了,怎么还这么害羞?”
叶柔脸皮薄,抗议道:“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江辰俯身,鼻尖相抵,呼吸交缠。
叶柔对上他漆黑双眸,心跳快的仿佛要从胸口蹦出来。
过快的心跳带来的紧张感,刺激的孕期本就敏感的叶柔,肠胃忽然收紧,恶心感涌上喉咙。
她想吐……
江辰看出她脸色不对,面色一变:“乖乖,怎么了?”
叶柔被呕吐感冲的双眼发红,连忙按压止吐的穴位才舒服一些。
半响才道:“我没事,就是有点想吐。”
江辰看了所有关于孕期的医书古籍,知道孕期呕吐是正常的,但知道和亲眼所见不同。
他抱住叶柔,声音歉疚:“对不起,老婆,我不该逗你。”
叶柔眼睛一亮。
她好像……发现了拿捏江辰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