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闻声停下脚步,抬头看去,只见几个身高体壮的男人,正一脸不屑地瞪着他。
从小到大,贾琏何曾受过这等待遇?他身为荣国府的二爷,虽不说呼风唤雨,但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再加上连日来的奔波,如今被这门子一激,顿时心头火起。
他紧了紧手中的马鞭,反手扔掉手中的缰绳,一步一步向着门子逼近。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爷是谁!”贾琏厉声呵斥道。
门子们见他这副架势,不由得相互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忌惮。京都这个地方,最不缺的便是达官贵人,一棍子撂去,说不定就能砸到哪位大人的亲戚。他们虽然嚣张,但也不敢轻易得罪来路不明的人。
然而,一群人中总有那么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一位年轻的门子见状,也不知是年少轻狂亦或是立功心切,冲着贾琏冷喝道:“我管你是谁,这里是将军府,我家老爷乃是世袭的一等将军,这里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撒野的地方!”
这话一出,周围响起一片的哄笑声,仿佛是在笑贾琏的自不量力。贾琏见状,冷笑一声,便不再言语,而是猛地向前一冲,直接冲向了那个呵斥他的门子。
那门子万万没想到贾琏会来这一手,顿时被惊得后退一步,险些跌倒在地。他稳住身形后,脸上浮起一抹难堪之色,那是一种被当众羞辱的愤怒和不甘。他卷起袖子,肌肉贲张,就要对贾琏动手。
贾琏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哪里能惯着对方这种无理取闹的行为?刷的一声,他甩出了手中的鞭子,那鞭子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奔那门子的面门而去。
那门子吃痛,惨叫一声,整个人都被抽得踉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他捂着受伤的肩膀,脸上满是痛苦与愤怒,嘴里却仍是不干不净地骂着人。
听着门子口中的污言秽语,贾琏的眼底闪过一抹寒光,他正要继续教训这不知死活的奴才,一个上了年纪的门子突然拦在了二人之间。
“这位爷,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您在将军府的门前殴打将军府的下人,未免太看不上我家将军了吧?”
“呵,你家将军?”贾琏冷笑道,“不过是个偏听偏信的糊涂蛋,爷做什么要看得上他?”
老门子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但他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深深地看了贾琏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在心里。
“这位爷真是好胆色,”老门子缓缓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沉稳与老练,“不过,有些事情,不是靠胆子就能解决的。我家将军虽是好说话,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挑衅的。小人劝这位爷还是三思而行吧,莫要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贾琏闻言,冷笑连连,心底的怒火如被浇油的烈焰,熊熊燃烧。他岂会听不出这老门子的威胁之意?想他贾琏,不过是三年未归,这府中竟再也没了他的一席之地,如今更是连个奴才都敢对他指手画脚,威胁恐吓!
正当他心中的怒火即将如火山般爆发,准备不顾一切地发泄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喧哗?”
那声音如同春风拂过湖面,带着一丝宁静与安详,让贾琏心中的怒火瞬间熄灭了大半。
众门子犹如见了救星一般,齐齐向来人行礼,脸上皆是带着敢怒不敢言的委屈。那名被贾琏抽打的门子更是连滚带爬地扑向来人,哭丧着脸,声音颤抖地诉说着自己的遭遇:“大爷,您可要为小人做主啊!这人突然出现在府门前,二话不说就动手打人,小人……小人虽是个奴才,却也不曾受过这等委屈?”
贾琏缓缓转过身来,什么话也没说,就那么一脸委屈的看向来人。
来人看着风尘仆仆、衣衫凌乱的贾琏,心中一阵心疼。他几步跨到贾琏面前,用力抱住他,一叠声的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兴儿他们呢,没同你一起回来吗?林姑父就这样让你一个人回来了,也没派个人跟着你?还有,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大哥也好去接你啊!”
贾琏闻言,心中一暖,眼眶微微泛红。他紧紧回抱住来人,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大哥,四姑姑她……”话到嘴边,贾琏却突然停住了,他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同兄长说明贾敏的异常。
察觉到贾琏的恐慌,贾瑚紧了紧抱着他的手臂,低声道:“我都知道了,咱们回府再说。”
听到贾瑚说自己都知道,贾琏不由一怔,慢慢松开了抱着贾瑚的手。
“你,你说你都知道?”贾琏语气艰难的问道。
贾瑚见状,心中一惊,他忙拉着贾琏的手腕,急切地说道:“琏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别在这里胡思乱想。咱们先回家,回家我慢慢跟你说,好吗?”
贾琏转身,目光空洞地看着将军府朱红的大门,喃喃地问道:“大哥,这里还是我的家吗?我……我还有家吗?”
见贾琏情绪不对,贾瑚心中一紧。他忙对身后的远志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处理好那些门子的事情,别让他们再添乱。
然后,他紧紧揽着贾琏的肩膀,把他往将军府的方向带去。边走边轻声说道:“琏儿,别瞎想,娘和小妹还在家中等着你呢。你离京的这几年,娘天天都念叨着你,盼着你回来。
小妹也是天天同我念叨你,一直说要去扬州找二哥哥。她长大了许多,也……也如你一般,懂事的让人心疼。”
听到贾瑚提及母亲和小妹,贾琏空洞的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仿佛看到了母亲慈祥的笑容,听到了小妹银铃般的笑声,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喃喃地重复着:“娘……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