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特殊的诞辰与即位纪念日,她放弃了象征神性的华丽冕旒,此刻却以最震撼的方式,将庆典的主角交还给脚下这片土地的每一个生命。
十二道冰棱自阅兵台冲天而起,如流星般划破厚重的云层。它们带着冰晶特有的冷冽光泽,却在飞行中折射出温暖的光晕。
歌洛丽娅站在观礼台侧,忽然,她瞳孔微缩——在光芒汇聚的中心,五百年前的女皇身影渐渐浮现。那时的她还是个眼神坚毅的少女,身着破碎的战甲,手持沾满血迹的权杖。而此刻的女皇,虽已历经沧桑,眼底却依然燃烧着不灭的信念。
两个身影缓缓重叠,她们掌心托着的核晶迸发耀眼光芒,其中跃动的,是千万至冬人共同的心跳。
“灰烬中长出的,究竟是新的冰原,还是燃烧的希望?”
女皇要的从来不是彻底的毁灭——当苍蓝火焰点燃柴薪时,火星早已落在每个至冬人的心中,在极夜的灰烬中蛰伏,终将刺破虚假的天空。
女皇的声音突然在广场上空响起,不再是先前阅兵时威严的冰裂声,而是带着罕见的温柔:“我的子民们,五百年前,我接过了守护这片土地的重任。如今,我将这份责任,交还给每一个愿意守护至冬的灵魂。”
随着话语落下,冰棱同时碎裂,化作漫天闪烁的光尘,轻轻落在众人肩头。
永恒的守护,不是神权的独舞,而是千万凡人的信念汇聚成光。每个至冬人会共同孕育,足以刺破虚假天空的力量。
..........
阅兵式结束时,明月已高悬中天,将冬都染成一片银白。歌洛丽娅斜倚在冬宫客厅的沙发上,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颈间的冰棱项链。
窗外,雪国广场上的人群仍未散去,点点烛火在寒风中摇曳。有人蹲在纪念碑前,举着冰棱灯教孩子辨认上面模糊的掌纹;身着节日盛装的妇人将白蔷薇轻轻放入“无名氏”凹槽,花瓣上凝结的冰晶折射出细碎的光;退伍老兵们围坐在篝火旁,向新兵讲述着那些被风雪掩埋的战役,偶尔夹杂着爽朗的笑声,惊起檐角沉睡的冰燕。
守护者的责任不再高悬于神座,而是扎根在每个灶台的火光里。歌洛丽娅望着这幕人间烟火,恍惚间想起阅兵时女皇将“守护者”的责任交予民众的场景,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意。困意渐渐袭来,她的意识如融化的雪水般缓缓沉入梦境。
再睁眼时,晨光已透过寝宫的冰棱吊灯,将整个房间切割成无数闪烁的钻石——已经是冬至第三天了。
床头柜上,钟离的信笺被自己的发饰压着,宣纸边缘还沾着细小的海盐颗粒,仿佛带着璃月港咸湿的海风,信末画着的小灯笼栩栩如生。
「......
影与真已于昨日抵港,现下暂居玉京台。真尝言,欲借创生之法复现璃月古戏“岩王出征”,唯缺冰元素凝雾为幕。若得相助,或可重现千年前魔神战阵之恢宏。
......
知北国极光将临,霜雪锁城。然海灯之期不过三旬,且容璃月暖茶暂化冰甲寒。万望拨冗,候君共饮“三神醉”。」
钟离写的信恰巧在自己生日当天送到,询问自己是否要在极光节后前往璃月,目前海灯节的各种活动已在筹备阶段,雷电真和雷电影姐妹两个也会过来。
歌洛丽娅轻笑出声,提笔回信。羊皮纸在笔尖下微微起伏,窗外的寒风拍打着冰窗,发出细碎的声响。她望向花园,女皇正在后花园中打理着绽放的雪玫瑰,素色冰甲不知何时换成了日常的鎏金长袍。
「暮雪叩窗,展信如晤。见先生手书,璃月港金波玉液、灯影摇曳之景恍在目前。蒙邀共赏海灯盛景,感怀至深,犹记前岁与先生对弈孤云阁,听潮论道。
......
今岁海灯节,恐难亲见霄灯蔽月之盛况。
先生曾说:契约之美,在于留白。
然待极光染透北境长夜,冰封的誓约自当随暖流南下——或许明霄灯升空之时,先生能见天衡山巅多出片不化的雪云,便是至冬的雪在问璃月的月安好。
......
临书仓促,谨付寸心。愿海灯映亮契约之路,盼他日重逢。」
她将信笺小心翼翼地封入冰棱信封,看着愚人众士兵的披风消失在雪雾中。“今年的海灯节,就让那些烟花替我照亮璃月港吧。” 她喃喃自语,目光望向远方,“下一次归来时,或许我们已经在灰烬中,种出了能让七国共赏的、至冬的极光。”
远处,纪念碑方向传来悠扬的雪国民谣,歌声混着寒风,穿过冬宫的回廊,飘进后花园。歌洛丽娅循着声音走去,女皇正将一片玫瑰花瓣放在鼻尖轻嗅,鎏金长袍在风中轻轻飘动,发间的苍星发饰闪烁着微光。
“今天该轮到我祝你生日快乐了。” 女皇的声音混着玫瑰冷香,温柔得如同春日的融雪。
“这花有那么好看吗?你都不看看我,明明嘴上还说着祝我生日快乐呢。” 歌洛丽娅凑过去,鼻尖几乎碰到女皇掌心的雪玫瑰。花瓣上的露珠轻轻滴落在她手背上,凉意沁人。
女皇轻笑两声,目光越过歌洛丽娅,望向远处肆虐的暴风雪:“我只是在担心...” 她顿了顿,指尖抚过玫瑰娇嫩的花瓣,“如果没有我的呵护,花朵能否照常绽放。”
“既然女皇喜欢,那就日日留在身边好了。”歌洛丽娅眨眨眼说道。
女皇瞪了她一眼,眼中却满是宠溺,她又何尝不想呢。
“那就只能相信这朵花了,相信它能抵挡住至冬这终年的风雪。” 歌洛丽娅摊开手,望着在寒风中依然挺立的雪玫瑰,“既然能在冻土中绽放,就说明她不需要温室,对吗?”
女皇没有回答,只是将玫瑰轻轻别在歌洛丽娅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