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教堂的冰棱穹顶泛着幽蓝微光,宛如一片凝固的星空。一百零八根冰柱自穹顶垂落,表面镌刻着古老的楔形文字,那是至冬先民在冰原上与严寒、深渊抗争时,刻下的婚姻祝祷。
当管风琴声轰然响起,灯光骤亮,在红地毯上投射出不断变幻的星图,仿佛将整片极北天空都纳入了这神圣的殿堂。
这是至冬一年中最抢手的婚礼日。
圣坛前,新郎身着某个军团的银白戎装,肩甲上凝结的霜痕尚未融化,在烛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寒光。他刚从北境防线换防归来,胸前的勋章沾着战壕的风雪,每一道磨损的纹路都诉说着战场上的腥风血雨。而此刻,他的目光却无比温柔,静静等待着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刻。
管风琴师按下最后一个低音键,冰面下的共鸣将乐声转化为实质的音浪,震得穹顶冰棱上的积雪簌簌坠落。新娘挽着父亲的手臂从侧门缓缓步入,她的婚纱由璃月运来的云缎与至冬独有的冰蚕丝交织而成,轻盈如雾,却又闪烁着冰晶般的光泽。
最引人注目的是腰间那朵冻土玫瑰,花瓣边缘凝结着永不融化的冰晶,象征着在至冬严酷环境中依然绽放的爱情。
“我的女儿啊......”父亲的声音哽咽,这位参加过永夜防线战役的独臂老兵,袖口露出的机械义肢微微颤抖。二十年前,他在冰原的战场上发现了襁褓中的新娘,那时的她被遗弃在破碎的摇篮里,却在暴风雪中顽强的啼哭。他从未想过,当年那个小小的婴孩,如今会成为别人的新娘,而自己能有幸牵着她的手,走向象征永恒的圣坛。
新娘抬起头,望向穹顶。冰棱吊灯将璀璨的光瀑洒在她发间,头冠与圣坛中央的冰神雕像遥相呼应。雕像的冰眸仿佛活了过来,凝视着这对新人,见证着又一段至冬式的爱情传奇。
“我以永冬之渊的冰层起誓,”新郎的手紧紧覆在新娘手背,两人的戒指由同一块陨铁锻造而成,内侧刻着彼此的生辰,“无论极夜多长,我的剑将为你劈开风雪,我的盾将为你阻挡深渊。若有违此誓,愿我的剑刃永远冰封,我的灵魂永坠深渊。” 他的声音坚定而温柔,在教堂中久久回荡。
新娘指尖轻轻抚过新郎肩甲上的裂痕,那是半月前抵御深渊潮时留下的伤:“我以至冬最初的炉火起誓,无论冻土多寒,我的掌心将为你保留温度,我的记忆将为你封存归期。若你在战场上迷失方向,我的心就是你永远的归途。”她眼中跃动着极光碎片般的晶莹,那是永不冻结的炽热爱意,亦是守望者穿透永夜的温柔锚点。
牧师举起冰棱权杖,杖头的水晶球映着新人交叠的倒影:“愿爱之神见证,你们的誓言如冰棱坚固,如炉火温暖。愿你们的爱情,如同至冬的极光,在黑暗中绽放最绚烂的光芒。”他的祝福混着穹顶滴落的融雪声,仿佛冰神也在为这对新人送上祝福。
交换戒指时,新郎单膝跪地,为新娘戴上戒指。他手背上那五道疤痕格外醒目——那是他在新兵训练时,为保护战友被冰棱划伤的印记。新娘低头轻吻他的手背,咸涩的泪滴落在陨铁戒指上,凝结成细小的冰玫瑰,与她裙摆的冻土玫瑰遥相呼应,仿佛是命运的巧妙安排。
管风琴声转为激昂的《雪国婚礼进行曲》,当牧师宣布礼成,新人转身望向观礼席。却发现最前排的空位上,不知何时摆上了十二支冻土玫瑰,花瓣上凝结着霜花,在烛光中微微颤动。那是为在婚礼日仍驻守防线的战友们准备的,每一支玫瑰,都代表着一份牵挂与敬意。
暴风雪在礼成时悄然停歇,大教堂的冰棱穹顶折射出极昼的第一缕微光。而在圣坛深处,冰神雕像的眼角,一滴融雪正缓缓滑落,滴在地面的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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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卷着冰晶掠过街角,面包坊的铜铃叮当作响,老精灵族匠人格里戈里布满沟壑的手掌深深陷进面团。面粉如雪纷飞,他的拇指与食指精准勾勒出六角星轨迹,皱纹里都藏着故事的褶皱:“五百年前女皇初临,权杖划破极夜的刹那,星屑坠地生根,便有了这这样的纹路。”
炉膛里跃动的火焰舔舐着陶土砖,刚出炉的星芒面包泛着琥珀色光泽。面包表面自然开裂的纹路,恰似冰神甲胄上的裂痕。
格里戈里用布满烫伤疤痕的手托起面包,热气裹挟着麦香扑面而来:“那时的士兵们,在深渊魔物的嘶吼声中啃着硬面包。女皇亲临前线,用冰棱在每块面包刻下星芒,她说‘让极光住在麦香里 ’。”他的目光穿过蒸腾的热气,仿佛看见五百年前的战场——士兵们攥着带星芒的面包,在冰棱剑与魔物的利爪间,将信仰与麦香一同吞咽。
想起军团长对他们说的:“面包会冷,信念不冷。”
隔壁烤肉摊腾起赤红的火光,独臂老兵安德烈用残缺的袖管擦拭额头的汗珠。铁签上的雪鹿肉滋滋冒油,油脂滴落在冰焰烤炉上,瞬间爆起幽蓝的火苗。
“这炉子的图纸,是瓦夏用冻僵的手指在雪地上画的。”他的机械义肢转动着铁签,关节处的齿轮发出细微的嗡鸣,“五十年前那场永夜之战,我们把深渊魔物的冰核嵌进篝火,才有了这外冰内火的奇迹。”
酱料罐里翻滚着浓稠的暗红,混合着枫丹糖浆的甜、须弥香料的辛。安德烈用木勺舀起酱料,手腕上的旧伤疤随着动作微微凸起:“商船为送这罐糖浆,在冰暴中折了三根桅杆;安娜护士用三支吗啡,才从猎人手里换来这些香料......”
他的声音突然哽咽,“至于火水——那是瓦夏牺牲前,最后一口酒泼在肉上的味道。”当孩子们咬下烤肉,糖壳碎裂的脆响在空气中炸开,安德烈望着他们发亮的眼睛,仿佛又听见当年冰棱剑劈开魔物外壳的清越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