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皇帝也不会因此恼火，他仍是笑着:“燕京以一隅之地，抗衡国朝百年，依仗的便是清城公主，如今她不在，你想怎么对付朕?”
“嗯……”慕容晏歪着头，思索了一会才回道，“就是因为没办法，我才来云京的。”
皇帝被逗笑了，这孩子是真实在。
绿珠端来了几盘点心，慕容晏眼前一亮，栗子酥、糯米糍、豆沙饼，还有桃花糕，她都想吃。
燕京城食物匮乏，也就是嫡系才能偶尔吃到这样精细的东西。
皇帝似乎很了解她，茶水里加了砂糖和牛乳，甜香四溢，他笑:“小孩子应该都喜欢这些。”
慕容咽了咽口水:“我不小了，我娘说再过两年就该给我定亲了。”
燕京慕容氏的女孩都不会出嫁，她们的孩子仍旧姓慕容，这是家主定下的。
对这条规矩不满的人很多，张秀枝便说过:“就你们慕容家的姑奶奶金贵，外姓姑娘都说不上话。”
上一代人是这样过的，下一代也要这样过，燕京城与世隔绝，大家都习惯了。
若非这条规矩，大燕慕容氏只怕早就消失了。
糕点虽诱人，燕京却还岌岌可危，慕容晏强忍着，不动声色地敛了情绪。
皇帝看得好笑，才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就赶鸭子上架做了家主，当真有趣得紧。
还是绿珠出言打了圆场:“私下会面没那么多讲究，陛下也不是小气的人。”
慕容晏嘟囔着:“谁说不小气，都过去五百年了，还要打着报仇的旗号来打燕京城。”
“百世之仇犹可报也，况九世乎?”皇帝面上笑意不改，语气却冷了下来，“你们忘了，朕不能忘。”
慕容晏撇嘴:“咦，我们都不知道大燕是什么样的，你报复我们也没用呀。”
慕容晏语不惊人死不休，她就念过一本千字文，没学过什么大道理，倒是学了许多撒泼打滚。
毕竟张秀枝是燕京城中出了名的泼辣，长姐慕容烟也是能言善辩，学上两句就足够恶心皇帝了。
皇帝确实头痛，这小家主说不通，他要的不是屠灭慕容族人，而是将燕京收回版图，金瓯无缺。
一旦人口开始流动，慕容氏就会渐渐分崩离析，届时，困扰辽国数百年的心腹大患便会在无形中消弭。
这是阳谋，可慕容晏不接招，但她也清楚，没有家主镇着，慕容氏的内斗就能拖垮家族。
是以她必须树立起威信，让那些牛鬼蛇神安静下来，再图谋将来，乃至复国大业。
出宫前，慕容晏还顺走了糕点和茶壶，她摆摆手:“不用送了哈，明天我还来。”
皇帝扶额:“这野丫头，当真伶牙俐齿，我们的人进不去燕京，她倒是自由自在。”
“绿珠，那点心你再拿几碟来。”皇帝沉稳的声音中带着些雀跃，“看她咽了那么久口水，朕也想尝尝究竟是什么滋味。”
绿珠便笑:“膳房的手艺素来不好，就知道多放糖，甜腻腻的，怕是不合陛下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