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狗？”
人群议论纷纷，都在讨论何为人面狗。
“莫不是人与狗生的娃？”有那心思活络的，粗声大嗓的说出心中猜想，惹得人群哄笑不已。
“那这娃儿的爹是狗，还是娘是狗？”其中含义粗俗不堪，邓大娘子皱起眉正欲拉着几人离开，却见刑昭昭弯腰去看那人面狗。
满脸褶子的男摊主笑容满面道：“客官莫要说笑，这狗娃子是我们夫妻于深山中捡来的，见他可怜便赏口饭吃。”
“这世间哪来的人面狗？”有人不信，“莫不是你们夫妻给自己娃穿了身狗皮来糊弄人骗钱？”
“不是假的，不是假的，客官你莫要胡说。”男摊主直摇手，他将人面狗拖到众人近前，“各位老爷瞧好了，这身皮可是长在他身上的。”
他用力拉扯人面狗手臂上的狗皮，狗皮随着肉被拉起，那人面狗疼的呲牙咧嘴却不敢哭，众人瞧去那狗皮果真是连着皮肉长在身上的。
男摊主的媳妇抱着木盆来收钱，大家纷纷掏出铜板往里丢，“人面狗这可比耍猴好看多了，他还会什么？”
邓大娘子也扔了几个铜板，玉儿却哭起来，“娘，我不想看了，好可怕呀。”
男摊主笑道：“小姑娘，莫要害怕，他就是个稀罕的畜牲而已。”
玉儿不听，哭着要走，邓大娘子无奈就先拉着女儿走出人群，不一会儿刑家姐弟也跟着出来。
“这可真是稀罕的玩意儿。”邓大娘子勉强笑了一下，却见其他三人脸上全无笑意，“怎么了？”
刑承毅摇头，“邓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心里发慌。”
“唉，其实我心里也毛毛的，怎么会有这般诡异的东西。”邓大娘子也撑不住了，直言说出心里的感受，“咱们快些去寺里拜菩萨，莫让邪气沾了身。”
刑昭昭一直没有说话，心事重重不知在想什么，但也随着他们进了保国寺，拜了菩萨，拜了佛祖，拜了玉帝、王母，待拜到黑脸骑黑虎的神前，刑昭昭忽的回过神，只见殿着金粉书写的牌匾上写着：财神殿。
刑昭昭盯着匾额，一脸惊奇，“这不是大暗黑天吗？”
“瞎说什么呢？”邓大娘子推了她一把，“朝廷不许祭祀邪神，是要打板子的。”
“可 ……”她想说大暗黑天为救众生自愿坠入地狱的故事，这怎么看都不是邪神，但看到周遭或困惑或敬畏的眼神，她就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几人布施了银钱，吃了斋饭，便准备回去，路过人面狗的摊位时，那只人面狗还在唱采莲曲，咿咿呀呀十分动人。
“阿姐，咱们能给那人面狗买个糖人吗？”
“好。”刑昭昭买了一个糖人，刑承毅却不敢去送，“阿姐，我害怕。”
刑昭昭无奈，“你们在这里等我。”说完她拿着糖人艰难的穿过人群，在人面狗休息的间隙将大大的兔子形状的糖人递过去，“哎，我弟弟让我买给你的，拿去吃吧。”
人面狗怯生生的瞅了一眼男摊主，见对方没有反对，这才手脚并用的爬过来接过糖人，细声细气道：“谢谢姐姐。”
人面狗的手掌布满茧子，但手指却灵活如人类，大家见他蹲坐在地上舔糖人，更觉得稀罕，“哎哎哎，跟人一样啊。”
“那是自然，天上地下只有这么一只人面狗，连皇帝老爷都不曾见过，也就是客官老爷们有大福气的人才能见到。”听着男摊主的舌灿莲花，众人纷纷慷慨解囊，铜板哗啦啦的如急雨一般往木盆里落，不一会儿木盆就满了。
人面狗大约并不常能吃到糖人，舔的十分认真，连沾在手上的糖粉也舔的干干净净，众人也不催促着他继续唱歌背诗，都安静的看着他吃糖人，觉得这也是个很有意思的节目。
“老板，这人面狗有名字吗？”
男摊主嘿嘿一笑，“我与内人平时唤他阿毛。”
“这名字也像狗。”众人笑道，七嘴八舌的唤他：“阿毛，阿毛，坐下、握手。”
阿毛不理人，专心的舔着糖人，还顺手挠了挠了颈边。
这一举动又引起人群中的惊叹，“哟，可真像人呀。”
“老板，你这人面狗卖不卖？”人群中有人问道。
“不卖不卖，养了这么多年就跟自家孩子一样，有感情的。”男摊主笑眯眯拒绝。
“老板也是个重感情的大善人呀。”
“哪里，哪里。”男摊主谦虚的摆手。
“要不是老板你良善，他在深山老林里就算不会冻饿而死，也会被狼吃了。”
人群纷乱，只有刑昭昭心冷如冰，她蓦然抓住阿毛的手，厉声质问摊主，“你对他做了什么？”
老板还在呆愣中，阿毛却被吓得哇哇大哭，挣扎着要脱离刑昭昭的钳制，男女摊主一起围了过来，满脸焦急，“姑娘，你这是做什么，莫要吓着我家阿毛。”
“你快放手，你将阿毛的手腕都捏红了。”
众人也帮腔，“你这姑娘好生无礼，不能看人家人面狗稀奇就硬抢吧。”
刑昭昭无视指责，也不知是生气还是害怕，她的身体都在颤抖，可她还是鼓足勇气，一字一句问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什么也没做，他是我们夫妻捡来的，你快放手，你再不放手，我可就要报官了。”男摊主见道理说不通，就要来抢人，刑昭昭却死死拉着阿毛的手，“你快些去报官，我在这里等你。”
“你这姑娘，报官与你有何好处，我们若告你一个拐卖的罪名，你可是要被杀头的。”女摊主也围了过来。
刑昭昭后退两步，将挣扎不已的阿毛抱在怀中，幸好他生的瘦弱，虽然不停挣扎，刑昭昭却还能将他抱住，“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你说这话我可听不懂。”眼见看热闹的人越围越多，男摊主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直接就伸手要抢人。
“他是你们做出来的对不对？”刑昭昭一边躲避着男摊主的靠近，一边大声道：“劳烦哪位好心人帮我去报官，就说这里有采生折割的人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