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来了!”这样一个带来巨大压力的消息沿着联盟军的阵队飞速传播,残破不堪的封锁线上,幸存的联盟军士兵们正在竭力调整状态尝试压制住维塔扈从群的潮涌。
“音乐家,你还活着吗?”普罗里格的震惊非常短暂。
作为一个久经战争洗礼的角色,他知道控制自己的恐慌是一种非常重要的能力。
短时间内没有回答,就在普罗里格以为自己需要对情况做出最坏打算的时候,特里戈诺压抑着痛苦的声音通过对话机传来了:
“我没有生命危险,普罗里格先生。但是我现在......无法看见任何东西,万分抱歉。”
“别为这种没有必要的事情自责。我现在就去帮你。”普罗里格循着特里戈诺的气味追寻过去,很快就在逐渐下沉的焦黑尸体之间找到了音乐家。
严重烧伤毁坏了特里戈诺的美貌,普罗里格只能根据衣装与气息分辨音乐家的身份。
普罗里格轻柔地握住特里戈诺的右手,“嘿。”
特里戈诺无法睁开被灼伤的眼睛,那双知性灵动眼睛的缺席令普罗里格感觉到有些陌生,“咳......普罗里格先生。”
“别再说话了。”普罗里格左手带着特里戈诺往回撤,右手中的斧枪对大批现身的帕哈生物群释放冲击波。
“嗯......谢谢您。”
看了一眼维塔的扈从群冲锋的规模之后,普罗里格意识到他们已经不得不后撤了。
面对如此突然的严重损失,联盟军需要应对当前状况进行调整。
命令很快下达,与此同时,普罗里格也知道时间不能再拖延了。现在必须派人出去寻找灭绝。
就在此时,他的对话机响了。
他迅速幻化出对话机,凑至耳旁,“喂。”
“普罗里格,是我。”响起的声音来自柯志仁。
“怎么了?”
“我有个主意。”
......
“喂,你说认真的吗?”斯诺·斯提克斯将震惊的目光投向我。
我伸出我的左手,“认真的。”
“你不怕疼?”
“只是断一只手而已,”我笑了笑,“没什么。医生就在这里,马上就能为我止血,很方便。”
斯诺凝神注视了我两秒,仿佛不相信自己听闻的一切。
“动作快点,时间一长我说不定真的会怕。”说这话的时候,我没敢低头去看我的左手,紧张让我的下颌不住地哆嗦起来。
怎么可能不怕。
我记得太清楚了,断掉一只手会有多痛。
伤口会先突然一亮,麻木一段时间之后开始剧烈疼痛,不断加深,痛到一种几乎要令人发狂的地步。
斯诺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他只是举起酒杯:“敬你。”
“也敬你。”我费力地笑了笑,把装着烈酒的酒杯举到嘴边,大饮一口,这就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喝酒。
既不是为了庆祝,也不是出于欢乐。只不过是要让酒精暂时麻痹我的精神,避免痛觉过于强烈。
我的想法是,砍下寄存着灭绝的左手,让联盟军根据它的感应去寻找另一片灭绝碎块。至于我现在的任务,就是充当诱饵。
既然是曾经的任务目标,而且在小城行动中曾经近距离接触过王朝的复兴者,王朝肯定清楚我的长相。
他们知道我与灭绝绑定在一起,如果我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分派出去寻找灭绝的联盟军被干扰的可能性就会大为降低。
这一口酒喝下去的时候,我才知道我的酒量到底差到什么地步。
第一反应是,这东西真苦。
虽然说是饮料,但这东西根本不能解渴。它好像蒸干了我舌头上的一切水分,点着了我的喉咙。
真奇怪。
怎么有人能从这种鬼东西里感觉到快乐的。
一阵头晕目眩。
脸上感觉很热,想要呕吐。
于是,在我看到斯诺手中锯子亮起的寒光时,一时没有想到要害怕。
......
“萨图拉。”普罗里格拨通了萨图拉的电话,心里对她的结局已经有了定数。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收到了回应。
“嘿,亲爱的普罗哥。怎么啦?”他听到了萨图拉细弱无力的笑声。
“情况如何?”
“介于坏和极坏之间。发生什么了?”
“我们遇到了不太妙的情况。如果你有能力的话,就逃吧。”
“那我在这里继续搞破坏还有用吗?”
“或许有。但作用比不上你能活下来,所以听一回我的,现在尽力保护好你自己,行吗?”
“嗯。我知道了,我会努力试试的。”萨图拉的笑声中混进呛血的咳嗽,“不过万一......”
“我知道你要我跟霍夫曼道个歉。”普罗里格果断地打断了萨图拉,“你的任务是防止万一出现。”
“好啦,知道啦。现在前面又来了些老杂种,我先挂啰。再见,普罗哥。”萨图拉似乎无奈地笑起来。
普罗里格在放下对话机的同时注意到从下方深渊之中出现的一个白色幻影。
冯克·普利欧的身影如同以往一般迅捷地穿行于海水之间,她高调地暴露在联盟军的面前,姿态优雅地鞠躬,在按在胸前的左手移开的时刻,洁白的海冰如同出鞘利剑一般向前延伸。
“把音乐家带回去看医生,尽快治好她。”普罗里格对索里安吩咐道。
“快上去换口气。”他转向彭比纳,轻轻拍拍她的肩膀。
“搜寻队伍已经出发。”索里安向他汇报道。
“知道了。”他举起对话机,“全员注意。防御阵型准备,现在我们的任务是钩住他们,明白了就去干自己该干的吧。”
他伸出右手,将丝线牵引的大群猛兽释放出来,冲向迎面而至的海冰。
......
被派出去寻找灭绝的领队者是斯诺·斯提克斯,在第二次分别的时候,我们依旧表现的十分平静。
“保重。”斯诺握了握我仅剩的那只手,这一次格外郑重。
“保重。”我吃力地挤出一个笑容。
“你是条汉子。”斯诺点了点头,“智人依然是值得尊敬的物种。”
“言重了。”我与斯诺轻轻击掌。
然后我们分别了。
“喂,云。”我借了一位复兴者的对话机,拨通了云的电话。
“怎么了,柯?”
“现在有空吗?”
“嗯......快要发起进攻了。有什么事吗?”
“这样啊。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句话。”
“什么?”
“万一我死了,那不是联盟的责任。那是我自己的选择。”
“你为什么说这些?”云还是很敏感地察觉到了些什么。
“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有点危险。不过那是我自己选的路。我只是想和你说,假如我出了事,那不是联盟在毁约。无论如何,同盟不能破裂。你明白了吗?”
“我......我明白了。”
“好。”我笑了笑,云就是云,用不着多加解释。
“那我能对你提个要求吗?”
“你说说看。”
“无论如何,你一定要避免万一出现。”
“要是能一定避免万一,那就不叫万一了。不过我尽量吧。保重,云。”
“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