旎啸与沈飞和韩文庆一行三人,来到那关押蒙白才之所在。
却不想,那锦衣卫指挥史骆思恭,与厂督卢受也在此处,正黑着一张脸,如那怒目金刚般,斥问着几名手下。
这二人见旎啸前来,皆是一愣,随即似是想起了什么,不过转瞬之间,便换了一副笑脸。
那卢受拱手道:“不想辅卫大人来得这般迅速。”
旎啸对卢受和骆思恭拱了拱手,笑道:“不想骆大人与厂公亦在此处,观眼下这情形,看来我还是晚来了一步。”
说罢,他扫了地上一眼,只见数具尸体横陈,正是那蒙白才及拼头昌布环。另外那三具尸体,头颅被斩,应是后来锦衣卫将头颅拼凑到一起。
那骆思恭此刻神色难堪至极,如那霜打的茄子一般,不敢与旎啸对视。
他深知,冉文石一案非同小可,且眼前这旎啸,乃皇帝亲点,专司侦缉强敌及其势力,自然包括侦办冉文石一案。
此时,他急忙躬身对旎啸说道:“还请辅卫大人责罚。下官未看守住重要人犯,实乃管教无方,驭下不严,出现如此大的纰漏,致酿大错,下官甘领重责。”
这骆思恭,摆出一副谨小慎微之态,自知今晚之事,稍有不慎,便有千人万人之性命攸关,说不准连他自己也是大罪难逃。
只是他心中苦涩难言,锦衣卫有十万之众,自大明立国以来,便已存在。
其间派系林立,各为其背后之主效力,且不说那厂卫几大头目,还有宫中数位老太监,皆能暗中调动锦衣卫里的人马。
更莫说那些隐匿于背后的老资格人物,诸如嘉靖帝与隆庆爷时期的指挥同知、指挥佥事,甚至连正德时期的人也有。
这些老人皆有军功在身,或是立下过奇功,骆思恭他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也是难以在这些人面前下令,或是驱使他们。
其实,那东厂内部,与锦衣卫的情形也相差无几。
骆思恭说罢,俯身埋头,偷偷看了卢受一眼,脸上满是乞求之色。
那卢受对旎啸也是拱手躬身,正欲开口说话时,却见旎啸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他顿时心领神会,挥了挥手,对周围一众锦衣卫与番子、档头喝声道:“尔等且先退下。”
周围众人齐齐拱手躬身,不过几息之间,便退得干干净净。唯有沈飞和韩文庆未走,乃是旎啸示意二人留下。
此时场中仅余他五人,卢受和骆思恭有些不明所以,带着一丝惧意,看向旎啸。
旎啸踱步至那几具尸体之前,扫了几眼,又瞧了瞧周围,但见血渍斑斑,触目惊心,更有那随地刀剑、残手断脚,狼藉一片。
他缓缓走回,面带笑意,对卢受和骆思恭说道:“厂公、骆大人,我知你们心中所虑。虽说要犯已然身死,然此事未必便是坏事,你们无须担惊受怕,我更不会将此事禀报于圣上。”
卢受和骆思恭听罢,不禁神色一愣,随即面露喜色。
那卢受上前一步,神色中仍带着一丝忐忑,问道:“太子辅卫,不知你这话,是何意?”
旎啸笑着回答:“二位大人但可放心了。不过,若是有人将此事捅到陛下那里,还得你们自己先将此事圆过去,后面我自会帮你等证明。且……”
“且什么?”那骆思恭听得,心急之下,疾步上前几步,一脸急色问道。
随即,他反应过来,对旎啸拱手道:“下官失态,请太子辅卫责罚。”
旎啸只是笑了笑,而后给了二人一个神秘的笑容,轻声道:“今晚之事,或许因祸得福了。”
卢受和骆思恭面色顿时一变,卢受缓缓问道:“不知大人所说,如何因祸得福?眼下几个要犯,皆被人灭了口。”
旎啸小声解释:“二位大人,我前来,虽是想从这几人嘴里得知些什么,但也不尽是为此。而是想证实一件事情,不过如今我已推断出来了。”
骆思恭与卢受听罢,脸色随即一变,见旎啸不说,他们也不再多问。
旎啸复又说道:“再者,眼目之下,二位大人,可曾探得本次袭击北镇抚司之辈,究竟所属何方势力?又或背后有何人撑腰?”
骆思恭与卢受对视一眼,而后,齐齐朝着旎啸徐徐摇头。
旎啸含笑,微微颔首,给了韩文庆和沈飞一个眼神,而后踱步至一旁。
待卢受和骆思恭听完韩文庆所说,加之沈飞在旁补充,二人顿时如醍醐灌顶,一下子明白了许多,也猜出旎啸之意。
二人快步走到旎啸跟前,那卢受笑道:“自今而后,但凭太子辅卫吩咐。无论我东厂,还是锦衣卫,皆全力以辅,不管死伤多少,与太子辅卫一道,诛杀这一众妖魔恶势。”
旎啸微笑颔首,随之面色一肃,“本以为只查那神秘人,不想无意间竟牵扯出白莲教来。若我所料不差,此乃一条大鱼。
“不过,二位大人可要小心了,这白莲教如那附骨之蛆,隐藏极深。莫说与朝中文臣武将有所关联,只怕你等锦衣卫与东厂之中,亦有其人。
“今晚此地被袭一事,二位大人应是心知肚明,这白莲教可无孔不入哦。”
卢受和骆思恭听罢,连忙拱手道:“请太子辅卫放心,我等所调之人手,皆乃我们一手提拔,绝无二心。我等这就从外地调人入京,定要将那白莲教一网打尽。”
旎啸缓缓点头,“不错,二位大人正好借今晚之事,只说损兵折将,需从外地调人入京,如此一来,便可瞒过许多人,自然也包括潜伏于京城的白莲教。
“然我只给你们顶多两日之期,若不然,那大鱼恐会溜之大吉,届时前功尽弃,圣上再怪罪下来,今晚之事,只怕也难以善了。”
卢受和骆思恭听得,忙拱手躬身道:“辅卫大人请放宽心,下官定不辱使命,绝无差错。”
旎啸笑了笑,微微俯身,细声道:“想必你们厂卫之中,有人心怀妒忌,有人暗中扯后腿。若是行动之前,让这些人带他们的人打头阵,给他们一个建功的机会,……”
骆思恭听了,一脸懵圈之色,如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倒是那卢受,想想后反应过来,附和笑道:“不错,不错,那白莲教手段非凡自不必说,听闻那神秘人手段通天,让人难以捉摸。谁又晓得,到时我们厂卫的人,会遭遇何事呢?”
说罢,旎啸与卢受相视而笑。
那骆思恭听完,也是恍然大悟,此乃是要让锦衣卫和东厂一些人先打头阵,看似是一个建功的良机,实则是一个借刀杀人之计。
那便是,借白莲教和那神秘人之手,便能除却锦衣卫和东厂之中的那些异己派系,特别是那些摆老资格的老家伙。
想通之后,他也是满脸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