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叉着腰看着,脖子还因撞击过猛而隐隐作痛。转念一想,工人没注意到也是再正常不过的,整天泡在工地上,还憋一肚子火,谁会管这个啊。大概只有我这种神经过敏的人会注意到吧。
追风快速搜索了楼梯底下的空隙,还敲了敲,确认墙体没有松动,在每一处可能藏东西的地方仔细审查,连临时马桶的水箱都没放过,难怪关队说他“疯”。
但不知为什么,我总能听见吧唧吧唧的声音,就像有人在贴双面胶又取下。“不给钱怎么干活……”远处的叫骂声依然没有停止,若隐若现。
我自个儿在一楼逛了一圈,没感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水泥地是灰黑灰黑的,角落堆着些粘着油漆的工具,楼梯上还摆着本《红翔挖掘机驾驶手册?通用篇》。
“没什么问题,上去吧。”我朝追风挥挥手,走上了楼,顺便确认了下台阶是实心的不是空心的,因为我之前看某些国外的抓人游戏,有人在台阶下布置了暗格藏人。
到了二楼,因为没有墙的阻挡,阳光能照进来,地板也变得灰亮起来。地上的灰尘很多,一看就很久没打理了。
边上那些清理过的地方,有整齐的边线,大抵是工人们铺纸板当床或桌子使的痕迹了。墙角还有几个透明的玻璃保温杯,浅绿的茶水上漂着茶叶。
“有什么发现吗?”追风一边挪开堆在墙边的纸板,一边问。“没有呢。这么大块地方,真藏了把枪,就难办了。”
这活脱脱像个超大停车场,什么也没有,连预留的店面都不见几个。
其余的角落除了一些杂物就没什么东西了,大部分施工用的东西。追风一个个翻了一遍,甚至沙袋里面都用铲子捅了捅,确认没有藏东西。
三楼四楼,除了更空旷之外,没有差别。五楼就是天台了。跑了那么远,我感受到体测的不堪岁月正在追杀我,扶着腰喘气,放缓了步伐。
追风则很来劲,每个地方都转了一圈,抬头看看天花板的角落,又敲敲可能藏东西的墙。看他这么卖力,我也不好意思偷懒,紧赶慢赶跟了上去。
“没找到。”他走回到我身边,摇了摇头。“我受不了……真的会有人来这逛街吗?”我不禁感慨,身体都直不起来,弯着腰,扶着膝盖,“我这辈子…上过的学…的操场,拼起来都没这儿大!”
“正常,这儿只是出了点小状况没建成而已。”追风发现自己的鞋底有吧唧吧唧黏黏的声音传出,侧腿看了一下,找了处台阶蹭掉鞋底的东西。
“你踩到啥了……”我这才知道先前听见的声音来自他的脚下,只是先前离他远了,没再听见,就没在意。
“刚刚不小心碰倒瓶矿泉水。”他甩头向来的方向,那边有一瓶倒掉的水,水渍在灰白的地板上渲染出一大片黑印子。
我冥冥之中有一点感觉,就自个儿跑过去踩了两脚,但除了鞋子变湿了,没有别的感觉。
“嘶,不是水的事儿,是你上来的时候踩到了什么吧?”“我确信我没有踩到胶水之类的东西。”他单手插兜,“虽然不必多虑,但如果是你就不一定了。”
首先排除他踩到了口香糖,不然他肯定会说。但他又说没踩到东西,那只能是不经意间踩到的。
所以是什么东西黏黏的,又让他毫不在意呢……我目光扫来扫去,挠着头,困惑地皱着眉头。“可能真的是我多想了。”“听你的。”
我回过头,又一脚“啪嗒”踩水里了。唉,走路不看路……等会儿?我低头一看这扩散的水渍,瞬间明白了,一拍拳。
“下楼!”我拽着追风的手,吭哧吭哧往下敢,恨不得从楼梯中间直接跳下去。到了二楼时,我从边上扯了张餐巾纸,倒了点茶杯里的水,在水泥地上摁了一下,拍在地上,掏出手机拍了张照。
“这是?”“看好。”我又带着他到了一楼,打开闪光灯,照在一楼的地板上,指着屏幕问,“看出端倪了吗?”
“屏幕上的要亮一点。”“是的,因为一楼有布罩着,还堆着东西,光线暗,所以一开始我没在意。”
但在照片对比之下,在光照下的一楼地板仍比二楼的暗很多。“你学土木的,这你在行。”
“不学土木都看得出来,楼肯定是从下往上建的,没有道理先把上层地板浇了再浇一楼地板的,不然地上肯定全是脚印了。”
串联起来了,先前我就觉得停在外面那辆水泥车很怪。“所以,有人趁工人搬走,警察不在,连夜把这的地板砸了,再铺了一圈上去。”
“这么说是昨晚或前天晚上的事儿。但一两个人肯定干不了这种大工程。”“没错,所以我怀疑有障眼法……”我指向边上的两把铲子,抓起一把,一把给他,“听声音。”
我和追风来回勘察了一番,拿铲子敲了敲地板,很快发现了又一个新的疑点。
“咚咚,磅磅。”以一处门框为界,两侧的敲击声不一样。我这边的声音要轻且短促,显然是实心且干掉的。他那边的则有些沉闷,连声音都拖泥带水的。
“干这事儿的人很有心机,肯定没那么简单。”我走到他边上,往地上撒了点水,狠命地敲了起来。追风也跟着我敲向同一个地方。
很快,深色的地板被敲开,只有短短一两毫米厚的样子,拨开灰之后就能看见下层的原本的水泥地板。
“果然,只有门口那附近是换了的。”我丢开铲子,甩着被干硬的柄磕得生疼的手,“其他地方都是障眼法,为了防止外人看出色差起疑心。”
“你能看出来也是够离谱的。”追风也放了下来,拍着手上的灰,用锐利的目光刺向我,“但回声侦探,哪怕真的有人在地下藏了东西,那那会是什么呢?”
对哦……我的心一下子沉了回去,就像一记极限羽毛球扣杀被轻易弹了回来。首先,他不可能在底下藏那个司机——除非他死了。
但我估摸着他不找到纸片是不会罢休的,多杀一个人对他没有好处。那难不成是在地下藏枪?那更蠢了,哪有为了藏把枪把地板砸了的……
“嘶……有没有一种可能,拿枪的,和绑架的,还有干这事儿的,并不是都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