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正在洗衣服的孔明感受到靠近的气息，迅速放下手头的工作，警惕的往后看一眼。
他瞥见了躲在柱子后面的樊瑜，稍微愣了几许，随后站起来，朝樊瑜弯腰做礼。
“鬼后安。”行礼完毕，孔明放下手，贴心后退几步，“您怎么在这里？这里是专门洗衣服的地方，地脏，不适合您踏足，还请原路返回。”
“今日是鬼节，鬼王应该在大殿，您可以去找他。”
圆柱子挡在樊瑜面前，让他有了不少的安全感。
一旦出去，樊瑜离开了圆柱子，他就想要跑。
【孔明对你的态度倒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啊，张口闭口都是您啊您的，还让你去找男主，真是稀奇吧啦】
【不是我说……】司命对樊瑜的躲避无言以对，抖抖的，狐狸冒了出来都不觉：【鱼宝，你就不能克制一下恐惧？】
樊瑜瞪它：你以为我不想？我控制不了嘛，我怎么也控制不了对老鼠的恐惧，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我找不到源头，都不知道为什么，真的无奈得很。
【这种刻入骨髓的恐惧不可能没有源头，鱼宝，你有没有想过，你或许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这话倒是有道理，樊瑜不否认：也许吧。
【等这个位面结束，鱼宝可以回神界好好查一查到底是什么情况，正好这个位面结束了，你的任务也完了，你的境界也能达到最高等级，回去之后，受封神仪式，以及调查你恐惧老鼠的原因】
一连串的话给听樊瑜懵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哦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我和你刚降临这个位面时，命书给了提示，当前位面是鱼宝的最后一个任务位面，结束这个位面之后，鱼宝就可以回神界了】
樊瑜呆滞几秒，面带急切：那楚怨呢，还有其他位面的男主呢？
【鱼宝，你关心则乱啊，神只有十个神魂，经历了十个位面，男主应该也会回到神界，归位了呀】
樊瑜眼神雪亮，过了一会儿又黯淡下去：那他……归位之后，还会记得十个位面发生的事情吗？
【这个……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樊瑜暗暗哦了一声，对未知的事情感到一丝郁闷。
站在远处的孔明见樊瑜的表情一下子开心，一小下子郁闷，不是很理解，小心翼翼喊了樊瑜好几声，对方依旧没有回答。
孔明拔高音量，“鬼后！”
“！”樊瑜回神，望去孔明，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我来这里，是想要问问你，我离开鬼界之后，楚怨发生了什么事，而你又为什么不阻止我和他在一起了。”
孔明愣了一下，无奈一笑，轻靠在圆水缸上。
目光落到幕空中的鬼圆月，静了一会儿，又将视线收回，落到沾了水渍的地上。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你走之后，我才明白我想错了。”
他太过于以自我为中心，觉得自己认为的就一定会成功，也看低了鬼王对樊瑜的感情。
浅沉次的感情或许才适合孔明的想法，但是有些以生命的为代价前提的感情，那是任何事情都无法动摇的。
楚怨根本不在乎鬼心的事情被别人，甚至是被所有人知道。
他只在乎能不能与一人在一起，相爱，白头到老。
时至今日，他仍能记得大婚那天，自己将樊瑜送走，鬼王找来质问自己后丢下那句“找不到，整个鬼界都要因他毁灭！”
他当时很震惊，没想到楚怨会说出这种话。
一开始他还以为楚怨说的是气话，没当会回事。
他觉得只要时间够久，只要楚怨永远找不到樊瑜，那么楚怨就会变为从前的他自己。
可是直到后来，他才知道，自己错的离谱。
他跟着楚怨在鬼界的每个角落寻找，一个角落都不会放过，可依旧没有找到人。
他看着楚怨生气，难过，颓废，迁怒，自残，癫狂，情绪随时随地游走在暴走边缘。
有好多次，整个鬼界因为楚怨的情绪不稳定陷入黑暗。
找不到，楚怨就去人间找，每一个地方。
楚怨也去了平安村，但是楚怨没找到樊瑜。
因为孔明在送樊瑜离开鬼界时，在樊瑜身上下了一道法术。
所以楚怨即便去了平安村，也见不到樊瑜。
迟迟找不到，楚怨差点走火入魔，鬼王的力量不可小觑。
尤其是走火入魔状态下的楚怨没有任何意识。
如果真让鬼王陷入了暴走状态，鬼界，人间或许都会陷入水深火热中。
当时的孔明暗地里远程解除了樊瑜身上的术法，劝说楚怨再去平安城找找，毕竟樊瑜出生在平安村，除了那里，樊瑜或许就没别的地方可去了。
楚怨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压下了负面情绪，再次去了平安村，在山上找到了樊瑜。
“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他将你带了回来。”
鬼阁城墙上，樊瑜坐在墙台上，一条腿垂落在城墙外围，一条腿曲起，手臂搭在曲起的腿上，俯瞰灯火明亮的鬼市。
风迎面吹来，撩起银色碎发，脑海里不断回荡着不久前孔明说的那些。
身上的短袖被风撑起，风侵袭皮肤，还有点冷。
正打算变出一件衣服给自己裹上，腰忽然被人圈住。
整个人被抱下了墙，两只脚稳稳站在了地上。
楚怨脱下肩上的披风披在樊瑜肩膀上系紧，抚摸少年脸颊，声音渗着担忧和轻柔。
“上面太危险了，以后别坐上面。”
“手也冻僵了。”楚怨执起樊瑜的手，放在唇边哈欠。
身为鬼，吹出的会是热气吗，不管楚怨怎么暖，都暖不热樊瑜冰冷的手。
楚怨顿时意识到自己不是人类，眼神黯然下来。
即刻吩咐鬼侍女拿来汤婆子放在樊瑜两只手里暖着。
樊瑜注意到楚怨低落的情绪，轻笑一声。
主动去抓楚怨的手，抓住了，就不放了。
“没事，你没有温度也没关系，我不会因此远离你，你放心。”
樊瑜愿意亲近楚怨，楚怨当然开心，只是他自己过不了这个坎儿。
瑜瑜有温度，而他没有温度。
瑜瑜冷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办法温暖瑜瑜，若是碰瑜瑜，只会夺走瑜瑜的温暖。
他不喜欢这样。
很讨厌，非常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