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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简若跟着杨炯进了厨房,遣散一众仆役后,静立一旁。
只见杨炯撸起袖管,正专心致志地揉面做浮元子,那副认真模样,倒叫她瞧得痴了。
忽想起往日种种,这冤家从前没少惹自己生气,此刻却巴巴儿地给自己做吃食,不由得 “噗嗤” 笑出声来。
杨炯听得笑声,抬头疑惑道:“好端端的,怎的突然发笑?”
潘简若轻摇螓首,柔声道:“今日你正式登门,家中也没好好招待,反倒劳你亲自动手,可会怨我?”
“我道是什么大事!” 杨炯手下不停,边揉面团边笑道,“不瞒你说,你不在家时,我常来帮岳母打理花圃。虽说她嘴上训得厉害,实则每次都悄悄备下吃食。有一回原说要做鱼,偏生没寻着合心意的鲜鱼,她老人家念叨了好几日呢!”
潘简若闻言,柳眉微蹙:“我娘同我说过,你在家这些日子,她每日天不亮就去采买,到了饭点总留你用膳,你却从未应下。为此她还忧心忡忡,生怕你嫌弃她是继室。我且问你,究竟为何不肯在家吃饭?”
“哎哟我的姑奶奶!” 杨炯停下手中活计,佯装恼怒地瞪她一眼,“你要打我便直说,何苦冤枉人?我岂是那等不知好歹的?”
潘简若唇角噙着笑,追问道:“那究竟是为何?”
杨炯停了手中揉面的动作,苦笑着摇头:“实不相瞒,那段日子千头万绪,事务缠身,哪里敢多耽搁?原不是推脱用饭,只是一坐下便难起身,怕误了正事罢了。”
“说得倒轻巧!” 潘简若轻哼一声,眼波流转,故意板起脸道,“既如此,待会儿吃完浮元子便自去忙你的,莫要指望家里还备着你的饭食。”
杨炯闻言,嗤笑道:“这可瞒不过我!岳母今早特意差人去寻鲜白鱼,又备下鹿肉虎肉,说是专门给我准备的呢。”
“好哇!原来你早和我娘串通一气了!” 潘简若双手叉腰,佯装恼怒。
杨炯见她这副娇嗔模样,越发得意:“不然怎的我新春来侍弄花圃?岳母早把我当亲儿子疼了!还说要开一坛岳父珍藏的虎骨酒,这般厚待,我哪舍得走?”
杨炯挤眉弄眼的模样,直把潘简若逗得又气又笑。
眸光流转间,满是温柔,忽而敛了笑意,轻声叮嘱道:“晚间用饭时,务必要同母亲好生解释。她总道你因那日训斥生了嫌隙,心中一直不安。母亲本非世家出身,自掌家以来,最是在意旁人议论。潘家的门风家道,大半是她苦心经营,就怕人说父亲娶了寒门女。”
她顿了顿,声音微涩:“这些年,她为了我,宁可服下伤身的药也不肯生育。我劝过多次,她只说‘潘家是你的’。若真有什么委屈,冲着我来便是,万不可怪她……”
杨炯听了,长叹一声,握住她的手郑重道:“攸宁,你把我看得忒小气了!在我心里,早把岳母当作亲娘一般。便是真有什么不痛快,看在你的面上,也该把脾气收一收。”
潘简若闻言,双颊绯红,上前在他脸颊轻吻,柔声道:“谢谢。”
杨炯见她又变回了那温婉大小姐模样,故意挑眉打趣:“师傅,几日不见,怎的生疏了许多?今晚定要向你好好讨教讨教拳法!”
“没个正形!” 潘简若羞恼地轻拍他一下。
杨炯憨笑着收口,低头专心滚起了浮元子。
潘简若倚着雕花厨架,静静望着眼前人,见他眉眼间满是专注,偶尔抬眼冲自己一笑,倒比春日暖阳还温。
这般想着,她忽而想起此前种种。军营里见过多少铁血儿郎,因着她的身份与容貌,求亲者踏破门槛,可唯有眼前这个曾被她视作 “孽徒” 的人,能教她卸下一身骄傲和矜持。
与他相处时,潘简若不必端着殿前司大小姐的架子,只需做个寻常女子,便觉心底安稳,万事都像是有了依靠。
这般想着,潘简若轻移莲步,用手拂去他鬓角沾着的面粉,柔声问道:“你那桩案子,可有头绪了?”
杨炯手下未停,沉声道:“有些眉目了。”
她秀眉微蹙,正色道:“既如此,为何不寻殿前司相助?反倒去求金吾卫?难不成自家人的情分,倒比外头生分了?”
杨炯将浮元子下进沸锅,腾起的热气模糊了面容,只听得他幽幽一叹:“攸宁,你怎的不问我要查何人?又要做些什么?”
潘简若嗔道:“你我夫妻一体,你行事我自然相随。旁的我既不愿知,也不必知。我只问你,为何舍近求远?”
杨炯执勺的手微微发颤,在锅中缓缓搅动,良久才道:“潘殿帅一世英名,那身功勋都是战场上真刀真枪拼来的。他肯帮我,不过是念着你以命相求的情分。这般忠勇之士,我不能让他卷入是非。”
“杨——炯 ——” 潘简若拖着长音唤他,尾音像绷紧的弓弦般发颤。
“在呢!” 杨炯手一抖,差点打翻案上的糖罐,慌忙扣上锅盖,直起身子赔笑。
可对上她冷若寒霜的眉眼,笑意瞬间僵在脸上。
“我且问你,我是何人?” 潘简若柳眉倒竖,字字如冰。
“自然是我妻子!” 杨炯话音未落,便被她冷笑打断。
“妻子?亏你还说得出口!” 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自那日我重返北地,潘杨两家便已荣辱与共,殿前司岂能独善其身?若我爹真看重虚名,岂会容我与你朝夕相伴?又怎会故意缓归京城,给你留足逼宫周旋之机?”
杨炯张了张嘴,却被她逼人的目光堵了回去。
潘简若步步紧逼,眼底泛起血丝:“寿州交予你经营,是防着朝局生变,让你有退守江南的根基!真到了那一步,我爹镇守皇城诸门,早就存了必死之心!”
“我……我不过是不愿连累潘殿帅一世清名……” 杨炯垂下头,声音发闷。
“住口!” 潘简若猛地拍案,震得碗碟叮当作响,“妇人之仁!你我生于钟鸣鼎食之家,又历经风云变幻,岂会不晓得成王败寇的道理?潘家既已踏上这条路,便将生死置之度外,虚名何足挂齿?”
她攥紧拳头,指尖因用力而发白,“你若真念着情分,就该放手一搏!唯有登上那至高之位,才能护住所有牵挂之人,而不是因着些细枝末节,缚住手脚!”
杨炯被这番疾言厉色说得怔在当场,忽而自嘲一笑:“攸宁这话,若是从耶律南仙、郑秋口中说出,倒还罢了。偏生从你这素来端方持重的人嘴里出来,我倒像是见了日头从西边出。”
“有什么可奇怪的?” 潘简若柳眉一挑,美目含威,“古往今来,哪一个成就大业的人,不是踩着累累白骨?你手刃三皇,早就是无冕之王,那条路于你而言,本就是势在必行。如今局势风云变幻,只怕是等不得你慢慢筹谋。你当我爹为何在你登门时仍要去殿前司?好不是为了抓紧清扫内部那些顽固守旧之徒?”
她疾步上前,攥住他的手腕,指尖几乎要掐进肉里:“你须得记着,如今你身后站着的,是两府老小、万千部众。莫要再因着些无谓的仁义,误了大事!”
杨炯望着她眼中跃动的火苗,胸中万千思绪翻涌,终是重重颔首。
杨炯抬手将她鬓边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沉声道:“娘子这番教诲,为夫铭记于心。往后行事,必不再瞻前顾后。”
潘简若见他恍然有悟,转眼便敛了锋芒,指着咕嘟作响的锅灶笑道:“瞧瞧,浮元子该出锅了!”
那眉眼弯弯的模样,倒叫人瞧不出半分方才训诫时的凌厉。
杨炯望着她这瞬息万变的神态,忍俊不禁。
细数身边红颜,敢这般直言不讳的,独她一人罢了。想来或是因着师徒情分,或是受大华传统礼教熏陶,在她眼中,于闺阁之内规劝夫君,原就是天经地义的分内事。再加之将门之家耳濡目染,倒养成了这般与年纪不符的贤淑持重。
这般想着,杨炯已盛出一碗浮元子。
却见潘简若歪着头,唇角噙着甜笑,眼波流转间尽是娇态:“啊——”
这一声软语,直教杨炯想起永乐城相伴的时日,心头暖意翻涌,忙用汤匙舀起一枚,细细吹凉了,才递到她唇边。
氤氲热气中,只见她轻启朱唇,将浮元子含入口中,眉眼弯成两弯月牙。那端庄时如娇兰立雪,娇憨时似桃李映霞的模样,当真将万千风情揉作了一团,倒比那碗中甜糯的浮元子更教人醉心。
潘简若噙着浮元子,唇角漾起一抹狡黠笑意。
未等杨炯反应,她已倾身而上,朱唇轻启间已将软糯甜香渡了过去。杨炯只觉唇齿间尽是温热缠绵,喉间一紧,竟将那枚浮元子囫囵咽了。
“孽徒,可甜?” 潘简若眼波盈盈,水雾朦胧间更添三分媚态。
杨炯望着眼前佳人,,恍惚想起初见时她端庄持重的模样,哪料到现在这般大胆恣意,娇俏勾人,倒似换了个人儿一般。
灶台蒸汽袅袅,氤氲了满室暧昧。
潘简若指尖轻划过他喉结,又将一枚浮元子抵在他唇边,语气却一本正经:“乖徒儿,张嘴。”
杨炯无奈一笑,刚要张口,却被她勾着下巴,温热软玉直送入唇中。
忽地,潘简若足尖轻点灶台,不知何时已褪了绣鞋罗袜,粉嫩脚趾轻轻勾住他指尖,娇嗔道:“可要些更有趣的?”
这酥麻痒意顺着指尖直窜心尖,杨炯哪里还忍得住?
当即长臂一揽,将潘简若按在撒满糯米粉的面案上,雪白粉末如细雪纷飞,映得那两具交叠的身影愈发痴缠。
潘简若青丝如瀑铺展在案板,足弓轻抵他心口,佯嗔道:“反了你了!”
话虽严厉,唇角却噙着狡黠笑意,足尖似有若无地顺着胸膛游移,在喉结处轻轻碾动。那眸光流转间,哪有半分怒意,分明是春水荡漾,勾得人心痒难耐。
杨炯气息渐重,猛地扣住她脚踝,指尖在足心软肉处轻轻一挠:“师傅可还记得,徒儿的擒拿手最是厉害!”
这一逗弄,潘简若顿觉浑身发软,蜷起的脚趾不慎碰翻了面盆,雪白面粉如鹅毛大雪般簌簌飘落,洒得两人满身皆是。
未等杨炯反应,潘简若腰身一拧,反将人压在案板上。她咬着第三枚浮元子俯身而下,蜜色糖汁顺着下颌蜿蜒,在杨炯锁骨处汇成甜腻溪流。
潘简若舌尖灵巧一舔,贝齿轻咬住他下唇,娇笑道:“可还记得当年‘欺师灭祖’的话?”
杨炯喉间滚动,掌心贴着她后腰用力一揽:“师傅!接招吧!”
灶台上火旺水沸,咕嘟声响个不停,潘简若却恍若未闻,指尖灵巧挑开他腰间玉带,斜睨着他嗔道:“猴急什么!且尝尝这第四枚……”
话犹未尽,忽听得门外传来老嬷嬷刻意压低的咳嗽声:“小姐,夫人问虎骨酒该温几坛?”
这一声惊得潘简若如受惊的麻雀,“腾” 地从杨炯身上弹起,慌乱中竟踩住自己的衣袍,险些跌坐在地。
杨炯强忍着笑意,伸手扶住她纤细的腰肢,朝着门外高声道:“转告岳母,小婿最……”
话音未落,便被潘简若慌忙捂住嘴。
她脸颊绯红如晚霞,杏眼圆睁嗔道:“敢胡言乱语,小心我揍你!”
待脚步声渐渐远去,潘简若突然将盛着浮元子的碗塞进他手中,踮起脚尖在他耳畔呵气如兰:“余下的……夜里来我房中取。”
这软语呢喃直叫杨炯心痒难耐,哪里还肯轻易放她走?
长臂一揽将人抱起,坏笑道:“今日便要‘师心自用’一回!”
“你这杀千刀的!” 潘简若又羞又恼,话未说完,已被他温热的唇覆住。
灶火映着潘简若染了胭脂的耳垂,她轻咬下唇,忽然抬脚勾住杨炯,绣鞋早不知何时甩在柴堆旁,罗袜半褪的足尖正抵着他后腰凹陷处,眼眸中满是鼓励。
“师傅要考校徒儿下盘功夫?”杨炯故意将面案上的糯米粉拂开,掌心沾着糖浆的指尖划过她脚踝,烫得她颤抖不已。
潘简若星眸半阖,突然屈膝顶住他胸膛:“之前教的穿云手,可还记得章法?”
杨炯喉头滚动,忽的握住她手腕往面案上一按。糯米粉簌簌扬起,给潘简若鸦青鬓发染了层霜白。
“师傅这般言传身教……”他俯身叼走她唇间半枚浮元子,“徒儿怕要犯上作乱。”
“哈!”潘简若突然翻身坐起,纤腰拧转如游龙摆尾。未系紧的衣袍滑落肩头,露出娇兰肚兜,更是旖旎。
“倒要看看你这孽徒……”她足尖勾起灶台边的酒坛,“偷喝了多少虎骨酒壮胆。”
杨炯眼疾手快接住酒坛,酒液却已泼洒在两人交叠的衣襟。
潘简若趁势咬住他耳垂轻喃:“要不要提前喝个合卺……”
“酒”字未出,尾音已被突然含住,化作一声甜腻呜咽。
潘简若罗袜浸了酒液,正虚虚勾着杨炯腰间衣带。灶台余烬噼啪作响,蒸笼溢出的白雾裹着桂花香,将案板上的糯米粉氤氲云。
“师傅!这招游龙探海……”杨炯忽然握住她脚踝往上一抬,“要当心门户大开。”指尖顺着足弓敏感处游走,在雪肤上留下绯色指痕。
潘简若忽然屈指弹在他腕间麻筋,趁他松劲时翻身压上。
青丝垂落如帘,扫过杨炯染了面粉的鼻尖:“好徒儿,可还记得永乐城教你包扎伤处时……”她指尖挑开他衣带,“为师说过什么?”
杨炯望着肚兜她系带垂在胸前摇晃,喉结重重滚动,沙哑回道:“你说……伤处要裹紧才不渗血。”
突然扣住她后颈往下一按,“可如今……”酒香混着桂花蜜在唇齿漫开,“徒儿要渗的可不止是血。”
灶台突然传来焦糊味,潘简若惊喘着要起身,却被按着腰窝动弹不得。
“浮元子……”她捶打杨炯肩头,“要糊锅了!”
“糊便糊了。”杨炯咬开她颈间细带,肚兜飘然落地,“师傅可比浮元子香甜百倍。”
潘简若突然弓身咬住他肩膀,贝齿在锦缎衣料上磨出道道细痕:“逆徒……哈啊……”
尾音陡然变调,眼眸带水,娇兰泣露。
目色四合,老嬷嬷的脚步声再次逼近门扉。
潘简若慌乱间抓起面粉往杨炯脸上抹,自己却踩着打翻的糖罐滑坐在地。
杨炯顺势将她困在灶台与胸膛之间,对着门外高声道:“嬷嬷,虎骨酒……”
“要温三坛!”潘简若急急打断,话音未落便被堵住双唇。
她气恼地拧他腰间软肉,却反被扣住手腕举过头顶。
灶膛火星噼啪炸开,映着案板上凌乱的掌印,以及两件交叠的中衣,画出道道旖旎。
半个时辰后……
潘简若软倚在杨炯怀中,指尖捏着那半截扯断的肚兜系带,粉面含嗔轻捶他肩头:“若教母亲知晓,我与你在厨房这般胡闹……”
杨炯低笑着舔去她耳后残留的糖渍,故意逗趣:“便说师傅教我做浮元子,不想那灶火太旺……”
忽地攥住她欲要打人的柔荑,“倒将衣衫蒸得透湿。”
潘简若又羞又恼,张口咬住他脖颈,随即慌不迭起身整衣,嗔道:“还不速速换了这身!母亲正等着用饭呢!”
杨炯见她耳尖通红,哪里还敢造次?忙帮她整理云鬓衣衫,二人回房重新梳洗更衣,这才相携往正厅去。
潘仲询与夫人早备下宴席,见小两口姗姗来迟,面上却不露分毫,只含笑引他们入座。
杨炯忙斟酒赔罪:“让二老久候,小婿实在罪无可恕!”
潘夫人轻啐一口,夹了块烤得焦香的虎肉放进他碗里:“自家人说什么见外话?今夜便好生陪你岳父喝几杯,厢房早给你留着呢!”
潘仲询仰头饮尽杯中酒,大手一挥:“咱家没那些虚头巴脑的规矩,倒不如早日让我抱上外孙来得实在!”
此言一出,潘简若顿时羞得面红耳赤,娇嗔唤道:“爹——”
那声音软糯,偏生带着女儿家的娇憨,倒教满座人忍俊不禁。
杨炯听了这话,面上早笑出了褶子,忙不迭应道:“岳父这话可说到心坎里去了!今日见您施展兰影拂云剑法,小婿眼热得紧。日后若得了麟儿,还得仰仗您老悉心教导,可千万别藏着掖着才好!”
潘仲询闻言,笑得胡子都跟着抖起来:“好你个滑头!拐走我的掌上明珠还不够,倒把主意打到我剑法上了!放心,孩子送来我定当严师,打板子的时候你可别来护短!”
“哎哟,那敢情好!简若向来心软,定是舍不得打骂孩子,往后管教的事儿,可全指着岳父您了!” 杨炯说着,又起身斟酒。
潘简若柳眉一竖,佯怒道:“好哇,拿我寻开心呢!”
潘夫人也跟着帮腔,瞪了丈夫一眼:“我看谁敢动我乖外孙!”
潘仲询与杨炯相视一笑,皆是无奈摇头。
正说着,潘夫人已夹起一筷雪白的鱼肉放进杨炯碗里,笑道:“快尝尝这清蒸白鱼,是今早刚打的鲜货。”
杨炯忙赔笑道:“早就听闻岳母厨艺一绝,新年那几日事务缠身,连顿热饭都吃不安生。今日可得好好解解馋!”
潘夫人何等玲珑,这话里藏着的意思,岂会听不明白?
她深深看了杨炯一眼,也不言语,只不住往他碗里夹鹿肉。
杨炯望着满碗佳肴,暗暗叫苦,只怕今夜不撑得扶墙,是别想下席了。
杨炯刚要执箸,忽见阿福面色如霜,匆匆入内,先向众人行了大礼:“潘帅、潘夫人、少夫人万安!”
杨炯见他神色有异,心下顿时一沉:“我已吩咐在此留宿,何事这般急迫?”
阿福不及喘气,急声禀道:“少爷,大事不好!崔穆清陪皇太后用宴时,竟在众人眼皮子底下遭宫人刺杀!同时,另一宫人对张娘子(张月娘)下了毒手,二人重伤垂危,至今昏迷不醒!
大公主与长公主各执一词,互相指认对方主使,眼下已封锁宫门。千牛卫、神策卫奉两位公主之命入宫,公卿大臣正赶往皇宫听命,恐生大乱!”
此言一出,杨炯惊得手中筷子险些落地,与潘仲询对视间一眼,二人已心照不宣。
杨炯猛地起身,沉声道:“岳父,请速往宣德门接管城防,万不能让两军卫踏入皇城半步!简若,即刻调金花卫、麟嘉卫严守皇城各门,切莫让他们借机生事!”
潘简若欲言又止:“那你……”
杨炯整了整衣冠,目露冷芒:“我倒要瞧瞧,是何人敢在这节骨眼上兴风作浪!”
说罢便要随阿福离去,行至半途,却又折返身来。
他端起碗,将白鱼、虎肉、鹿肉一股脑儿塞入口中,含糊不清道:“岳母这手艺,当真好极了!”
潘夫人先是一怔,随即红了眼眶,伸手轻抚他肩头:“好孩子,万事当心!”
杨炯重重颔首,转身疾步而去。
潘夫人望着空荡荡的厅室,方才还热闹的宴席如今冷了大半,再看那桌几乎未动的菜肴,忍不住落下泪来:“天杀的!偏拣这时候生事,可怜我儿连口热饭都没吃安稳!”
言罢,满心郁结,再无进食之意,只留一桌佳肴在烛火下渐渐凉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