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红鱼的丫鬟很快就把水调歌头的上阕拿了过来,欣赏完后,梁红鱼的心也悬了起来。
这首词不能说好,是非常特别极其的好,如果下阕也能保持这个水准,必然千古流芳。
难怪范公子、杨公子这两位大才子,不远千里也要来临水。
但以他俩的才气,是不太可能写出这种水平的词作的,最多也就是接近。
倘若这位潜藏在临水的大才子,要替本地的花魁出头,那自己还真要在才艺展示上拼命,一旦被小地方的女子在才艺上击败,辛苦多年才攒下来的名声,可就全部便宜了别人。
虽然京城的达官显贵们都说自己“人淡如菊”,可这玩意就是个人设,青楼女子中,真正能做到人淡如菊的,不能说没有,只能说极其的稀少。
每一个行首、花魁级别的青楼女子,就不可能“人淡如菊”。
因为再有才艺的青楼女子,都得通过讨好勋贵才能往上爬,爬得越高,讨好的技巧就变得越娴熟。
而技巧如此娴熟的青楼女子,还算个屁的“人淡如菊”。
所以这次的宴会,梁红鱼有了不能输的理由。
“如果能认识这位写水调歌头的人就好了,不求将他拉入我的阵营,只要他能不给本地花魁写诗词,那么这场较量,肯定是稳赢的。”
梁红鱼双手托腮,轻声一叹。
而她口中水调歌头的“作者”陈浪,此刻正坐着马车,前往郡公府。
从丘山封地回来后,还没进家门口,就被祝穗安的管家给拦住了,说祝穗安请陈浪去府上一叙。
陈浪有些不高兴,他以为祝穗安邀请自己,不过是个借口,目的还是想把冯朝英带回去。
老娘才回来住了几天,就又要接回去,不用这么迫不及待吧。
不过陈浪这次想错了,祝穗安邀请的就只有他一个人。
冯朝英也有些纳闷,正准备问管家是不是记错的时候,管家来了一句:“二位公子回来了。”
冯朝英立刻就不吱声了。
陈浪皱了皱眉,道:“祝郡公的两位公子回来,请我干什么?”
管家说道:“陈公子,老爷的想法,我这个做下人的,怎么可能知道。”
“不过你放心,二位公子都是品德高尚之人,不会为难你的。”
陈浪翻了个白眼:“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品德很低劣似的。”
管家急忙躬身,道:“陈公子,老奴绝无此意。”
冯朝英拉着陈浪的手来到了一旁,小声道:“二郎,去了郡公府,不管祝穗安的俩儿子对你是什么态度,你自己做到不卑不亢就行了。”
陈浪道:“娘,祝郡公的两个儿子,过往都在什么地方呆着?”
冯朝英道:“京城。”
“定边当初被封了郡公后,给皇帝上折子,祈求能留在临水县。”
“皇帝同意了,但条件是全家老小都得送到京城去。”
陈浪挑了挑眉:“质子?”
冯朝英道:“差不多就这意思。”
“定边把全家老小都送去了京城,大概七八年吧,他的双亲在京城过世了,定边去京城吊唁,然后把发妻接了回来,但两个儿子依旧留在京城。”
陈浪很是惊讶:“那二叔岂不是常年都见不到自己的亲儿子?他就不想吗?”
冯朝英道:“倒也不是,一年能见上两三次吧,而且过年的时候,俩儿子都会回来跟他团聚的。”
陈浪道:“这还行,打工人一年也就过年时候能跟父母团聚。”
“娘,他们二人知道你的存在吗?”
冯朝英道:“刚开始肯定是不知道的,但现在嘛一定是知道,并且也大概率知道,你是我儿子。”
“定边一家人长期相隔两地,与我脱不了干系,所以我很担心,他们见了你后,会不会……”
陈浪道:“娘你放心,我尽量不跟他们俩起冲突。”
“而且我想着,二叔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被他们往死里面欺负。”
冯朝英叹了口气:“让你受委屈了,都是娘的不是。”
陈浪搂着冯朝英的肩膀,道:“娘,你瞎说啥呢,我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他们要真不把我当个人,我也不会跟他们客气。”
“别忘了,你儿子现在也是有爵位的人,真掰扯起来,他俩不是我对手。”
冯朝英道:“那你去吧,早去早回。”
陈浪点了点头,然后上了祝家的马车。
在陈浪前往郡公府的时候,祝穗安正在跟自己的大儿子,展开一场对话。
祝家的大公子祝逸风,今年刚满三十五岁,一张国字脸看起来相当的端正,再搭配上一对浓眉跟一双大眼,给人一种古朴的君子之风的感觉。
祝穗安看着眼前这个不管是气质还是容貌都跟自己相差无几的大儿子,冷漠的问道:“你回来做什么?”
祝逸风淡然道:“爹,我是你亲儿子,我回来你怎么不高兴呢?”
祝穗安道:“为父没有不高兴,为父只是想知道,以往你跟你弟弟,都是逢年过节才回来,现在又不是什么节庆,你们兄弟二人都回来了。”
“我想知道理由。”
祝逸风道:“我以为爹会先问问娘亲的情况。”
祝穗安背在身后的双手猛的握了一下,缓缓的吸了口气,道:“你娘……还好吧。”
祝逸风呵了一声:“整日以泪洗面,你说好不好?”
祝穗安沉默不语。
祝逸风淡然一笑,道:“爹,你们上一辈的恩怨情仇呢,那是你们的事儿,儿子不会多说什么。”
“可你不能让我娘受委屈。”
“你在临水县享福,娘带着我跟弟弟,在京城受尽白眼,吃了无数的苦头。”
“你要接娘回临水的那个晚上,她搂着我们兄弟哭了一整晚,熬了这么多年,吃了这么多苦,终于苦尽甘来。”
“然而好日子没过上多久,她就被你无情的赶回了京城,白天哭了夜里哭,哭得眼睛都要瞎了,但你呢,不说亲自去京城给她道个歉,就是一句话,半张纸都没有。”
“爹,她才是你的发妻,是跟着你从穷困潦倒一路走来的女人。现在她老了,容颜不再,你就这么对她?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祝穗安勃然大怒:“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