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张明轩,已赶到伯祖父家中,他带着苏宝成顾不上行礼。
急切地想要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张远松身为户部尚书,久居朝堂高位,消息灵敏,对这官场中的暗流涌动、波谲云诡自是心如明镜。
此刻,他端坐于书房的太师椅之上,手中缓缓转动着一对温润的玉球。
目光透过袅袅茶香,落在面前这两个面露急切的年轻人身上。
别看他如此泰然,其实心中也是忧虑不断。
刚把老姚那家伙劝诫住了,这会又来两个年轻的小辈。
要知道身为官场上的老油条,面对事情,那基本上都是思前顾后。
可小年轻就不一样了,总是容易冲动用事。
看着自家侄孙和苏宝成那小辈话语间,担忧与焦急溢于言表,眼神中满是对好友的牵挂。
张明轩虽尚未踏入官场,却也因好友之事忧心忡忡,站在一旁,紧攥着衣角。
不时附和苏宝成几句,言辞间满是年轻人的赤诚与义气。
毕竟他的确是不了解事情的始末,就连这么重要的消息,他这个还未进入官场的小人物哪里会知晓。
张远松静静地听着,脸上神色未起波澜,心中却暗叹这几个孩子的情谊。
待他们说完,他才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玉球,轻抿一口茶,润了润嗓子。
“你们的来意,我心里清楚。这事儿,远比你们想得要复杂。”
听到这话,两人的脸色就是一白。
知道这件事情很严重,却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竟然连身为六部之一的户部尚书,都觉得棘手很复杂。
他们这种小菜鸟,又怎么敢去“蚍蜉撼树”,做那种不自量力的事。
张远松的声音低沉而醇厚,带着几分历经沧桑后的沉稳,
“你们所提及的种种,背后牵扯的势力盘根错节,绝非你们这些根基尚浅的年轻人所能抗衡。”
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张明轩和苏宝成,见他们面露不甘,又接着说道:
“官场如棋局,一步错,步步错。如今这局面,你们贸然行动,非但不能改变什么,反而可能会将自己搭进去。
辰安那孩子,你们一同长大,他的品性与才情自是知晓。
他既身处其中,想必也有自己的考量。
当下没有消息传来,对我们而言,或许就是最好的消息。”
说到此处,张远松站起身来,背着手踱步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庭院,那里的花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似是这纷扰世间的一抹宁静。
“你们现在要做的,首先是稳住自己。照看一下他的家人,莫要让他们在这节骨眼上慌了神。
朋友有难,这份心意固然可贵,但也得审时度势。”
张明轩忍不住开口:“伯祖父,难道我们就这般干等着,什么都不做吗?辰安他……”
张远松抬手止住他的话头,转过身来,目光中透着几分长辈的威严与慈爱:
“我并非让你们全然袖手旁观。只是在这没有确切消息之前,按兵不动方为上策。
多余的动作不要有,莫要打草惊蛇,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有些事儿,急不得,得沉得住气。
你们几个孩子之间的情谊,老夫都看在眼里,感同身受。
但如今这官场风云变幻,你们唯有顾全自身,日后才有机会帮衬朋友。懂了吗?”
张明轩与苏宝成对视一眼,虽心中仍有诸多忧虑,但也知晓伯祖父所言句句在理。他们微微点头,齐声应道:
“多谢伯祖父教诲,侄儿(晚辈)明白了。”
张远松微微颔首,重新坐回椅上,摆了摆手:
“去吧,有什么新情况,老夫会知会你们的。”
待两个年轻人退下后,他又陷入了沉思,目光深邃,似是在筹谋着什么。
只希望这场风波莫要将这几个孩子的未来彻底吞噬……
两人从尚书府出来的时候,还有些失魂落魄。
毕竟,哪怕知道他们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但直面现实之后,还是涌上了深深的无力之感。
不过让他们怎么也不敢接受的是,苏辰安那样的人,有出事的可能。
而在京城这边人心惶惶的时候,苏辰安他们早就已经,做好了木筏,顺流而下。
毕竟就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处于什么样的地界。
想要顺着河流,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一些人家。
在野外求生,短时间还可以,才待了七八天,两个人就已经受不了一点。
食物没有调料也就算了,就连获得的食物也是饥一顿饱一顿,全靠运气。
更别提他们那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了,所以在体力能够支撑的情况之下。
那是迫不及待的,就造着木筏动身,走水路也更安全一些,能够隐藏一下自身的踪迹。
沿路,李璟烨更是在一些隐蔽的地方,留下了特殊的记号。
可以说,只要太子的人看到,就能够顺着记号找到他们的位置。
不过,两人的运气,也还算不错,反正,烤鱼吃的那是不能再够了。
用一些,苏辰安认识的香料腌制,特别是那个香蒲叶,还有一些紫苏叶子,说不上好吃。
但起码因为有一些调料的原因,香味还是很不错的。
一直沿着,他们遇难的那条河,大概在路上,漂流了7天左右的时间。
终于看到一条,河滩上面,路面被踩得十分平坦。
一看就是经常有人在这边,与之前的荒山野岭,多了几分有人居住的痕迹。
受够了荒野求生的两人,看到这副场景眼睛都格外的闪亮。
两个人看着对方眼中的自己,都有些不忍直视。
只能说,野外真的很能够改变一个人,就比如苏辰安和李璟烨都不是爱长胡子的那一类人。
可出来短短半个多月,温润如玉的形象,早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眼下的两个人,跟逃难的人群,基本没什么两样。
头发都已经打结了,浑身的衣裳更是沾染了不少的草料汁,再加上,沧桑的面孔。
哪怕就算是,太子殿下的敌人,估计都快不能认出,眼前这两个流浪汉,其中有一位竟是当朝太子。
两人迅速的把摇摇欲坠的木筏,快速的靠岸,随后直接把木筏推到河流当中。
不留下一点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