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柳如是来说,一周的时间转瞬即逝。而这个月宋思邈却备受折磨,度日如年。
他不仅网上被骂得狗血淋头,就连伪装出门,即便小心再小心,都会被人认出,人人喊打如同过街老鼠。
——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火。
一天,柳如是破天荒接了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堵到他了?”
“好,我现在就过去,教训一顿,别打死了。”他挂了电话,含笑地朝着地下室的位置看了眼便转身离开了。
他不急不缓地开车去往目的地——郊外的一个被遗弃的小工厂。
柳如是卡的时间点刚好,宋思邈被打得半死不活的,破烂的衣服上布满了未干的血迹。他趴在地上,只吊着一口气。
鞋底和地面沙石摩擦的“沙沙”声,令被教训得体无完肤的宋思邈本能地浑身一震,生怕他们又有什么法子整自己。
他勉强地蓄力抬起头,看那个走向他的人,却不想看到了那张恐怖得如同恶魔一般的美丽面容。
从头到尾,柳如是的脸上都带着漫散的笑意,他在宋思邈惊恐的视线下,缓缓蹲下身来。
“邈哥,第二份礼物你满意吗?”
如果忽略掉宋思邈的狼狈和如今的环境,柳如是说这话的语气就像是给爱人准备了许久惊喜的温和亲昵。
宋思邈咬着牙,好几个呼吸后,才勉强说出一句话来:“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
柳如是偏头冷笑了一声,他站直了身,一脚踩在了宋思邈扶着地的右手上,还来回碾了好几下,隐隐可闻几下骨头断裂的声音。
十指连心,宋思邈疼得脸色发白,顶着一头冷汗,恨恨地盯着居高临下同样看他的柳如是。
“邈哥,疼吗?”
“我的那份礼物体验了一周了吧,感觉如何?网暴的滋味不好受吧?”
“才一周,便宜你了,‘柳如是’可是在你的精心策划下被网暴了一年。”
“要不是我没那么多耐心,我肯定让你好好体验一下什么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柳如是可没那个美国时间玩弄这个渣渣的感情。
宋思邈痛到没有精力去管他对自己的称谓,气息紊乱地说:“柳如是,亏我……相信你的鬼话……”还以为你是真心喜欢我的。
“是真的。”柳如是说。
宋思邈一愣。
“可是那个一心一意爱你的‘柳如是’早就已经死了,就死在了你和苏廷龙计划毁了他的那一晚。”
“你……”
“宋思邈,你早该死了。”柳如是总算收回踩着一团肉泥的脚,抵在地下那人同样受了伤的肩膀上。
“要不是沈霁川一直派人盯着我,我早就去找你,杀了你了。”
“你应该庆幸,能快活地活了这么久。”
柳如是说着,不知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一阵风掠过,他给了宋思邈实实的窝心一脚,
那被踢的人竟直接这样被一脚踹得翻了几圈,最后平躺在地上,口中不停地涌出鲜血。
柳如是可没管他的惨样,只嫌恶地低头来回地看着自己沾了点血的漂亮鞋子,没忍住“啧”了一声,“看来,这鞋子没法要了。”
他抬头,退了两步,对着旁边自己雇的打手发号施令道:“把人和那些证据都送警局去。”
“是,柳少。”
有两个人上前抓住宋思邈的手,就把整个人提了起来,就在此时,跟了柳如是一路的苏廷龙从角落蹦了出来。
“宋思邈!你他妈的去死!”
他边怒斥一声,边双手举着刀向那浑身是血的宋思邈捅去。
刀刃没有任何阻拦,直接捅入了毫无还手之力的人的心口,宋思邈一时难以置信,瞪大着双眼看向自己胸口的刀柄。
苏廷龙疯魔般地连捅了好几刀,直到人没气了,身体凉了大半,他才停手。
拉着宋思邈的人面无表情地放了手。
尸体没了力道支撑,径直倒在了地上,四周的沙石被扬起,那毫无起伏的胸口昭示着这个一连毁了两个人的人死亡。
柳如是冷眼看着这一幕,他呼吸紊乱起来,那一刻,他仿佛听到了一道痛彻心扉的悲鸣,目睹了一场缓缓灰暗的落幕。
他,报仇了。
他终于为这具身体的主人报仇了!
无论是现在的状况还是如今岌岌可危的柳氏父子,一切都按照柳如是的计划发展。
从此以后,他不再欠任何人了!
苏廷龙杀完人后,赤红的眼倏地转向了柳如是,他明白这人今天就是故意没锁紧地下室的门,故意让他听到他的通话内容,故意引他来做替罪羔羊……
那又怎么样?
这人帮他完成了遗愿……
“柳如是,谢谢你。”
“还有对不起……”
这是为了当晚道歉。
说完这话,苏廷龙突然起身猛地撞死在了一旁的墙壁上。
柳如是依旧面不改色,他扫视了一轮那几个打手,冷声开口:“处理一下这个地方,别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打手都是专业的,这个工厂除了宋思邈和苏廷龙留下的痕迹,没有别的。从现场来看,只能看出这是一个仇杀后自杀的案子。
……
这段时间被折磨的当然还有沈霁川,他不仅联系不上柳如是,还被那些沈家长辈知道了柳如是离开他,一个两个逼着他去相亲联姻。
内忧的同时还外患,沈霁川的公司有一个规模较大的项目出了点问题,他为了补救忙得焦头烂额,董事会上还有人带节奏不断压力他。
就在他进退维谷,哑口无言时,一个长相斯文的男子拿着两个文件进入会议室。毫不怯场地说:“各位董事好,我是柳少柳如是的私人助理张筱竹,柳少公务繁忙,所以派我来替他来参加这次会议。”
“柳如是?”一董事讶异出声。
张筱竹解释:“各位董事可能不知道,柳少手上有沈氏百分之五的股份,完全有资格参加董事会。”
他举起手里其中的文件,解释道:“这是柳少给这个项目准备的补救方案,各位可以看看。”
等他将那个文件放在桌上让董事传阅,趁着董事代表安静看着文件的时间,张筱竹把另一个文件交到了沈霁川手里。
他声音压低了些,没有方才的掷地有声,态度看起来很恭敬:“沈总,这是柳少让我带给你的。”
沈霁川狐疑地打开了那个文件,第一页“股份转让书”五个大字令他怔了怔。
“这是柳少给沈总的补偿。”
百分之五的股份在沈氏已经算是不少了,难以想象柳如是是怎么一点一点收购的。
有了这股份,加上沈霁川本来的权势,他在沈氏和沈家的话语权都得到了不少的提升。
更何况,这份股份转让书里面还不止沈氏的股份,还有柳如是这一年多来收购的别的公司的股份,虽然零零散散的,但聊胜于无。
只要沈霁川提笔签个名,柳如是十之七八的财产就全都是他的。
张筱竹递了张自己的名片,“柳少还说,以后要是有什么麻烦事尽管通过联系我来找他,他会尽力帮你。”
沈霁川抬起头,他眼下有点青黑,眼里也布着些红血丝,不过好在声音还算沉稳:“他是真的不想和我见面了。”
张筱竹身为个刚接触老板一个月的旁观者,也不好评价什么,但一想起自家老板谈到沈总时那明显有些波动的情绪,不太确定地回道:“可能是怕见面会心软。”
话音刚落,不但沈霁川,就连张筱竹自己都面露震惊,自己怎么就说出口了?
他连忙拾起公式化的微笑,仿佛方才沈霁川听到的话都是幻觉。
张筱竹坐到了较远处的椅子上,继续完成柳如是交代的任务。全然不知他无心的话会给他的便宜老板招来多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