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明不需要过问城内低阶将官,副将、参将、游击没资格到面前说话。
自己也有底气让祖大寿处理。
吃饱喝足,踱步回后院。
张之桐在炕上摆弄被褥,挨个地方摸一遍,生怕有东西压着他的男人。
陆天明突然想起两人在别院的愉快时光,身后抱着放倒,附身亲吻。
自然做该做的事。
对彼此身体迷醉,可能就是情情爱爱。
圣贤时间,张之桐依偎怀中享受,喃喃说道,“夫君回朝,妾身就不能出现,等菁菁回京,妾身一心为夫君开枝散叶。”
陆天明屁股给了一巴掌,“相夫教子不做了?”
“夫君身份不一样,相夫教子是大妇的事,所有妾室都不能自己带孩子。”
“哈哈,夫人这是什么想法…”
张之桐突然起身在他嘴唇咬了一口,嫃怒说道,“家有家规,所有的孩子都得知道谁是家主,生母一直带孩子必定惯坏,这事您必须听我的,太行太岳也要叫菁菁母亲。”
“切,孩子还没开蒙呢,你就想着灭人欲。”
“夫君此言大谬,灭私欲则天理明,朱子圣言。”
“胡说八道,英国公没有这么教导过你们吧?既然圣人千言万语教人存天理,灭人欲,江南遍地大儒士子,为何士绅大族依旧在极致的扣剥百姓,口口声声仁义道德,下手却一点不含糊,
天道平均,嚷嚷了三千年,还在嚷嚷,距离天道越来越远,可见这句话就是迷幻药,不是用来学的,是用来讲给百姓听,愚民用的,儿子若学这种腐朽的东西,直接敲断腿。”
陆天明第一次对张之桐说如此激烈的话,她皱眉起身,非常认真,“夫君,有些学问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能学。”
“门内之学有什么特别,早晚有一天我让天下人都看清门内学问的虚伪奸诈。孩子想学什么都行,屁事不懂,为何非得让孩子老实,孩子老实没出息,他爹我若是老实,就睡不到好娘们。”
张之桐再次皱眉,却被陆天明一下拽到怀中,“别想那么远的事,被窝里只有一件事,夫人用心点。”
感觉到胸口的手,张之桐顿时发烫,教育问题讨论无疾而终…
陆天明照例睡了个懒觉,且相当懒,否则他也不会说午时让使者进城。
张之桐昨晚的话是个信号,身份真的不同了,身边人最先能感觉到,方方面面都得考虑。
三年来虽然主事,却一直在暗处,如今大白天下,陆天明还没真正适应做一方之主。
或者说,他理解的一方之主与别人本来就不一样。
这东西得…入乡随俗。
特立独行不适合。
巳时末,陆天明睡醒,吃饱喝足,穿了件便服到正堂聚将厅,里面满满一屋子人,他大大咧咧坐到主位,众人轰隆下跪,“拜见侯爷。”
“免礼!坐!”
孙承宗就在身边,他当然不需要下跪,李素低头举着三本奏折,“大将军,此乃征辽将军、孙阁老及松锦将官奏折副本,信使今日寅时出发,八百里加急,两日半入京。”
陆天明接过来直接扔到身旁的茶桌,看都没看,李素又道,“大将军,大军预计黄昏到锦州,东虏信使昨晚在城外军营。”
陆天明点点头,看向祖大寿,“祖将军怎么看?”
祖大寿突然下跪,“禀侯爷,松锦前线靠近东虏,士兵外出常遇真虏斥候,城中常有探子,末将昨夜已查明,副将张存仁、参将刘天禄、游击韩栋、祖可法、祖泽润等十六人与东虏有联系,陷侯爷于不义,末将失职,自请去职,请侯爷行军法。”
陆天明托腮看着他,惊诧于将门的决绝。
这自断双臂的行为,比朝臣彻底,也比朝臣残酷,嫡长子都没放过。
忠勇侯半天没开口,大厅非常压抑,个个紧张低头,手指发抖。
局面十分熬心。
陆天明干脆拿身旁的茶杯缓缓喝起来。
等了一刻钟,确定祖大寿没有安排什么红黑脸戏码,陆天明才缓缓开口,“何副将,你在松锦做什么?”
何可纲没想到还有自己的戏码,连忙出列,“回侯爷,末将乃钱粮主官。”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老鹰有时候会比鸡飞的低,但鸡永远别想比老鹰飞的高,老鹰若一直比鸡飞的低,那就是滚地鼠,比鸡还不如。”
何可纲眼珠子缓缓转了一圈,不知何意,身后祖大寿再次磕头,大声说道,“感谢侯爷教诲。”
几名将官出列下跪,“感谢侯爷教诲!”
陆天明看何可纲依旧没反应过来,不再为难老实人,直接问道,“何副将,征辽将军向本侯请罪,以你看来,本侯凭什么做决定?孙阁老可在旁边坐着呢,你们把督师置于何地。”
“回侯爷,您是苦主,大明超品爵爷,五军大都督,宣威大将军,于公于私于理,末将等都应该奉令,您自然可以做主。”
“有理!”陆天明大笑一声,“就听何副将所言,本侯做主了。不论通敌者是什么身份,祖大寿作为辽西主将均负主责,夺征辽将军印,杖十,现在起,松锦由何可纲暂领,祖氏所有人员去职,入京待罪。”
“末将领罚,谢侯爷责罚。”
祖大寿大吼匍匐,亲卫从门口进来,拿刀鞘在后背嘭嘭嘭打了十下。
其余人没什么特别的反应,陆天明一摆手下令,“何可纲,松锦全军立岗,将官到城门外迎接东虏信使,本侯与张公子多受东虏皇妃招待,客气一点请进来。”
何可纲不太明白这是什么命令,陆天明又对自己人一边道,“李素,带兄弟们去迎接,科尔沁公主虽然是东虏皇妃,但钟情于世泽,向往大明,心怀正义,应该给于体面。”
众人一脸怪异的目光,觉醒大师无所谓,躬身领命,与李素等人去迎接布木布泰,何可纲看到孙承宗给他眼色,连忙招呼其余人去迎接。
聚将厅只剩下三人,陆天明才起身,负手在地下跪着的祖大寿身边转了一圈,缓缓开口,
“昨天之前,陆某认为松锦免不了得砍一茬,昨晚夫人在被窝里劝我,灭私欲则天理明,力量无所谓好坏,握在手里才有用,人无所谓好坏,听话才有用,祖将军,你认为有没有道理?”
“回侯爷,夫人贤达聪慧。”
“好吧,大明联系东虏的人很多,朝中大员比比皆是,陆某没有杀那些大员贵人,却杀前线将官,难免自欺欺人。
活着就活着,但要记住,一旦犯错,比别人更容易死。
带你的家眷到京郊,夫人会安排他们,祖氏男丁全部到保定府跟随孙阁老做生意,为家里打点账册,你家的银子也可以入股,陆某不需要抢属下的银子。”
祖大寿砰砰磕头,“夫人恩同再造,祖氏愿效死。”
“别着急,家眷当然包括所有将官姻亲,黄昏骑军到松锦后,你会看到两个熟人,今天是某些人最后的机会,那就是最危险的一天,本侯下令大张旗鼓迎接布木布泰,不是为了羞辱他,是给你一个机会。
本侯不想听到一个漏网之鱼,那样会对你很失望,你无用,即祖氏无用,无论多少人,对我来说只是个数字。”
“是,门下明白,家丁即为侯爷奴婢,一切为老爷,门下会清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