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骄不理解为什么吕不韦说他不能参与其中?
大王处理宗室,他与大王一心自然是要以大王为重。
若是他都不去帮大王,那还会有谁与大王同一条心呢?
程骄的疑惑吕不韦看在眼里,心中暗叹口气,吕不韦为他这一把年纪还要操心感到悲伤。
摆摆手示意程骄坐下,吕不韦才缓缓开口。
“曾经的你是长安君,是大王的血亲。
在宗室之内本就有一些人支持你,所以你才能在初入朝堂之时,上打朝臣,下骂宗亲。
可现在长安君已死,你是程氏商会的二公子。
纵使你与大王依旧手足情深,可你二人的身份从根本上有了不同。
以长安君的身份搅和进宗亲的这个局里头长安君可活。
可你不是为了让大王王位做得更稳,直接断了长安君活过来的机会吗?
你若以程氏商会二公子的身份参与进这个宗亲局内,那么你活下来的几率太小了。
大王对你有多看重,这些日子吕某看得明白,你自己也心有感触。
都说人心是肉长的。
当年,你已身入局诱那些封君下场,后又去匈奴那边开辟商路。
那些日子大王每每都会问程氏商会的人你怎样了。
你在外有多少日子,大王就在秦国担忧多少日子。
你回到秦国之后,所以说也过了几年安稳生活。
不过你终究还是以长安君之名战死了。
虽说你还活着,可终究大王不能在正大光明的喊你一句弟弟。
哪怕是喊一句骄儿他都做不到。
自古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你已经让大王失去你两次了。
你难道非要逼疯这个帝王才罢休吗?”
程骄原本以为吕不韦是打算跟他打个感情牌阻止他。
然而吕不韦说的话却是程骄没想过的那一面。
他去开辟商路,去战死沙场,都是他做的认为对他哥好的事儿。
他认为他哥作为千古一帝,一定能看得懂他的布局。
诚然从他哥的反应来看,他哥绝对能看得懂。
但就像吕不韦说的那样,他每次外出时候,他哥的担心做不得假。
每次与他相关的噩耗传来的时候,在他完好无损回到他哥身边时,他曾经感觉到他哥是恨不得把他融到骨子里守着的。
那个时候程骄只把这一切归咎于他哥想他了。
可现在看来,程骄不得不承认是他太看轻,他在他哥心中的位置了。
“我不下手参与,此事固然可以,只是此事终究是一个崛起的好时机。
如今秦国朝堂上,能臣还是太少。”
程骄这话一出口,吕不韦就听明白了。
他这是想要趁此机会推出一些国学的学子入朝,并且让他们走到台前。
虽说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但终究有点儿操之过急。
“国学的学子,过去称得上是老夫的门生。
现在老夫这个丞相已经辞了,他们是大王的门生。
既是大王的门生,大王又怎么会让他们没有合适的位置呢?
此番宗室主要针对的是外客,你要是想让你看中的人走上台前为秦国效劳。
那你要选的出手之人也应该是外客。
老夫记得,李斯不就是你的人吗?
你何不让他走到台前呢?”
李斯是程骄选出来的没错,但程骄心中总有一种李斯要飘的感觉。
“此番李斯已经走到台前无需我的推举,只是李斯太年轻,秦国丞相之位他还需要历练历练。”
吕不韦注意到,程骄似乎一直用一种看客的角度处理朝廷大事,从未想过要亲自当什么大官,心中只觉当局者迷。
“程骄,且不论大王终究中意谁为秦国丞相。
就说你现在的身份,你觉得大王会放任你只做一个区区的太仓令吗?”
吕不韦的质问让程骄微微一愣。
他原以为他当这个太仓令已经是他与他哥商量好的最终职位。
然而如今听说吕不韦这话程骄觉得他好像无意之中又把自己送回朝廷权力斗争的旋涡当中去了。
见程骄似有所悟,吕不韦才敞开心扉的劝解。
“你从大王归秦之时就一直陪在大王身边,一直默默支持的他。
无论是昭襄王,还是庄襄王,都没能改变你对大王的偏爱。
大王在父不慈母不爱的阴影下很难相信他人会真心为他付出。
可在他归秦之后却收获了你这么个真心为他付出的人。
后续所以人对他的付出都比不上你那么纯粹,你觉得他还会接纳那些人吗?
秦国丞相之位与其说是李斯的,不如说是大王给你留的。
自古以来,帝王都会把他觉得好的东西奉献给他心尖尖上的人。
大王心里你的份量远大于秦国,至于那些大臣,美妾,更是不能得到大王一丝垂怜。”
听了吕不韦的分析,程骄脑袋都大了。
一国丞相何其重要的位置,程骄觉得他担不起来。
从骨子里程骄就想要躲懒。
可就像他和他哥曾经说笑的那般。
如今的他已经失去了与嬴政同台较量的身份。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四个字终究还是冠在了他的身上。
腾的一下起身,程骄明白了他哥的苦心,也明白了此次设及宗室的局他确实不能参与,也就没了快点回秦宫的欲望。
吕不韦看到程骄这颓废的样子当即就笑了出来。
“你和大王的目标不一直是把我这个摄政丞相斗倒,然后推一个你们自己的人上去吗?
如今大王已经选定了人选你也没有吃亏,怎得如此丧气。”
程骄没想到吕不韦一直是这么看他和他哥的。
仗着俩人身份是平等的,程骄也是开诚布公的跟吕不韦谈上了。
“吕不韦,你的能力我和我哥从未否认过。
可以说若没有你,在我哥登基之后秦国定会大乱
纵使我哥乃千古一地之材,可少了你这个能稳住朝堂的丞相,秦国也定将元气大伤。
之所以想要取代你,从来不是因为你才能过高,而是因为你功高震主。
你或许会觉得冤枉,但我换一个说法你就懂了。
你帮助大王处理政事,你是能替大王做主的臣子,换句话说你是大王的爹。
而大王需要的是喊他爹的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