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有事但讲无妨。”周老爷笑看着金凤凰,心里由衷感谢金凤凰。如不是金凤凰,儿子周萧景也不可能会留在周家山庄。
“是,公爹,大奶奶。凤凰本是仕女派尚在修行的弟子,离出师还有八月有余。如不是夫君之事,凤凰现今应该在漳山下的凤凰居修行。”金凤凰如实道:“凤凰与夫君商议,打算明日回漳山,继续修行八个月。”
“这……凤凰,如今你有了身子,怎能离开山庄去修行?照我说,这凤凰居不去也罢了。”周吴氏抢先开声。
“是啊,凤凰,大奶奶说的是,修不修行其次,你的身体最重要。”周老爷附声道。
“禀公爹,禀大奶奶,凤凰也是这样想的。只是,仕女派派规严厉,如凤凰擅自断了修行。仕女院必会废尽凤凰所学武功,并以弃徒之罪逐出师门。”
“仕女派这般的严苛吗?”周老爷怔了怔,问。
“是的,公爹。”
“这就为难了……”周吴氏蹙起眉,脸色担忧,心里却莫名地叫好。
“凤凰也不愿背负弃徒的污名,让周家山庄失了颜面。所以,凤凰决定回凤凰居继续修行,直到修行完结后,再回山庄来。”
周老爷略作沉思,道:“既然如此,凤凰,按你的意行事。只是,你若回了漳山,景儿他……”
金凤凰知道周老爷在顾虑什么,金凤凰莞尔一笑,眼里流露出掩藏不住的喜悦:“禀公爹,禀大奶奶,夫君答应陪凤凰同回漳山凤凰居。”
“哦!”周老爷与周吴氏不约而同地惊诧出声。
“景儿要与你同往漳山?”周老爷不置信地睁大眼睛,问道。
“是的,公爹。”金凤凰娇羞地笑应。
“哎呀,这真的是太好了。”周吴氏抚掌道:“老爷,看来大少爷对凤凰已上心了。”
周老爷欣慰地点了点头,欢喜的同时,心下又觉担忧:“凤凰,你若回漳山八个月之久,回来也定是携了我的孙儿同回了……”
“公爹,待凤凰修行结束,定与夫君带了孩儿同返山庄。”金凤凰应诺。
“好好好……凤凰,我要谢谢你……”周老爷意有所指地道:“凤凰,我有一事相求。”
“公爹莫说求字,凤凰担当不起。公爹有事尽管吩咐便是,凤凰定竭力而为。”
“凤凰,我想让景儿认祖归宗……”
听周老爷这话,一旁的周吴氏顿时变了脸色,原本笑眯眯的杏眼,也骤然有了狠意。
“公爹,凤凰明白。凤凰这就去与夫君说,凤凰先告退。”金凤凰起身,欣然向首位上的周老爷与周吴氏屈膝告退。
待凤凰退出泰元馆的正厅后,周吴氏似有意无意地道:“老爷,大少爷他会听凤凰的话,认祖归宗吗?”
“希望景儿会听吧。”周老爷也没有把握。
金凤凰回到予希馆,周萧景还在书房。
“夫君,适才我去向公爹辞行了。”金凤凰心情大好,向书桌边的周萧景靠近。
周萧景却不应声,自顾自看着手里的书页。
“夫君,如今凤凰已是有孕之身,公爹虽同意了夫君与凤凰回漳山修行。但是,公爹有一事托凤凰来相求夫君。”金凤凰边说边细观周萧景的神色。
“何事?”周萧景头也不抬地问。
“公爹希望夫君认祖归宗……”金凤凰忐忑地盯着周萧景的反应。
周萧景拿书的手僵了僵,眼神茫然地道:“他想做甚?”
“夫君,待凤凰修行结束回来,定是携子而归。公爹要夫君认祖归宗,自是要给我们的孩儿长孙的名份,将来好继承周家山庄,公爹也是为周家山庄着想。”金凤凰神色紧张,生怕惹恼了周萧景。
周萧景锁起眉头,垂下眼睑,思量片刻后,道:“何时祭祖?”
见周萧景答应了认祖归宗的事,金凤凰心下狂喜,连忙回道:“夫君,凤凰这就去禀了公爹,请公爹尽快选吉日祭祖。”
慈和轩的内室,周吴氏指尖捏着青瓷茶盏,望着窗外庭院里忙进忙出准备祭祖物什的下人,周吴氏嘴角牵起一丝冷笑:“周家祖训,祭祖时若现凶兆,便是不祥之兆。”
床后的暗道处传来敲击声,周吴氏忙触动床头的机关打开暗道门,从暗道内走出一蒙面黑衣人,躬身递上檀木匣,里头躺着三根沾着黑斑的沉香:“神母,都安排妥当了,昨夜子时刚浸过乌汁,保证香燃时有黑烟。\"
廊下穿堂风掠过,周吴氏殷红丹蔻轻叩匣盖:“大少爷周岁便被掳走,之后娘亲不得善终,大少爷此命着实是苦。这次……”周吴氏掩唇轻笑,眼尾细纹里骤着狠毒:“该让周家族老们知道,周萧景终究是不祥之人。”
三日后辰时初刻,周家祠堂九重铜门次第而开,金凤凰跟在周萧景身后。
晨雾中忽然传来清越鹤唳,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七只白鹤自东南方向盘旋而来。
“仙鹤来仪,吉兆啊!”族老们惊喜交加。周老爷激动得下额颤动,正要开口,周吴氏突然惊呼:“快看香炉……”
三柱沉香腾起浓黑烟雾,在空中凝成狰狞鬼面。方才还祥云缭绕的白鹤霎时惊飞,狂风卷着枯叶扑进祠堂,供桌上的三牲祭品竟渗出暗红血水来。
“天惩,这是天惩啊。”族老们纷纷“扑通”跪地:“大少爷命格冲撞祖宗,要遭天谴的……”
周萧景倏地攥紧金凤凰的手,骨节泛白。
“凤凰。”周萧景开口,声音清冷如碎玉:“取我的剑来。”
飘灵剑出鞘,寒芒如月华泻地。
“锵——”
剑鸣声起,诡异黑雾竟似活物般扭曲退散。周萧景反手将剑尖刺入祭品,暗红血水触到剑身瞬间消散。周萧景玄色祭服广袖翻飞,露出缚在腕间娘亲秦湘朵留给周萧景的玉佩。
“景儿。”周老爷突然老泪纵横:“这玉佩……是你娘……”
“玉佩是娘亲留给我唯一的物件。这沉香,被人浸过乌汁,三牲祭品上撒了化尸粉。”周萧景冷冷道,目光凌厉的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看来是有人不愿我认祖归宗。”
祠堂霎时死寂,周吴氏手中的锦帕飘然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