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将双手一前一后岔开,以前手作掌前探,准备试探一二,后手则是微微握拳压在身前防守。
就在汉子的视线聚集在少年的肩膀上时,只见那身影一动,随后就听一声破风声自下盘而来。
左边,汉子立刻做出了判断,他将前脚向前踩去,同时转掌为拳,就想要落拳拦截住对方的踢腿。
只是当他视线转下时,却没见到那本应该已经来到身前的腿脚,直到他微微抬头才看见,对方这是晃了他一下。
汉子心中暗道一声不妙,祝卿安却已经顺着力道将前脚掌给踩了进去。
汉子此刻重心偏前,没办法动前腿,随着祝卿安将前脚踩在了对方前腿后侧的位置上,也就绝了他后续的退路。
汉子暴喝一声,随后将落拳改为横肘,舍身向着对方的腹部撞去。
就在他鼓动气血,将肘部抵近对方的侧肋时,却突兀的感觉胸口一痛,却是那少年的拳锋先他一步,已经自下而上打在了他的胸口。
汉子暗自庆幸,对方一看就是没有什么实战经验,空手格斗时侧肋、喉咙、脚趾、眼睛、鼻梁这些地方才是致命的伤势。
但就在汉子准备继续用肘击打断对方的进攻时,却惊恐的发现,自己体内的气脉在那一击之下已经紊乱了起来。
对方这是直接找到了他血气流动的路线,在血气的节点上打断了他的运劲。
知道自己已经再无反抗能力的汉子收了力道,借着对方打在他身上的力,顺势靠在了巷子侧面的砖墙上。
“你,你,你不要过来,我警告你,打人是犯法的,你现在已经犯法了,不要一错再错。”
原本腿就已经软了的管家此刻则是彻底被吓破了胆,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这是踢到了铁板上,他都不敢想对方会怎么整自己。
管家看了看那生死不知的两人,一股巨大的求生欲在心中涌动,他反手拉过两个跟他一起来的家丁,将两人护至身前。
他自己则是手脚并用的爬上了那街巷一侧的柳树,摇的这颗不算健硕的小树吱呀作响。
功夫不负有人,管家在这大恐惧的鞭策下成功翻过了这一侧的院墙,随后看也不看直接跳了下去。
只是却听对面传来了一声木板被撞碎的声音,随后就是一声重物砸在泥巴里面的扑通声。
那两个被护至身前的家丁也已经开始双腿打颤了,若不是他们跑不了,卖身契还在主子手里面握着,那小混混跑的时候他们也就应该跑了。
“哪个挨千刀的砸了老子家的茅坑?”
小院中的人显然也听见了这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紧随其后的就是一道怒喝。
祝卿安在一侧的砖石上借了力,微微一跳就轻车熟路的站在了这砖墙之上。
小院之中此刻已经乱做了一团,就见那靠近墙壁的一侧原本应该是这家的旱厕,此刻却只剩下几片四散的木头片子,以及一摊摊四散出来的秽物。
那原本衣装得体的管家此刻正狼狈的用手抓住那旱厕的边缘,祝卿安看这家的人已经开始救人,也就返回了小巷中。
“身上有钱吗?”
祝卿安转头看向那因为气血被暂时打散,正在努力运功平息躁动气血的汉子。
“身上有三百多钱,家里面还有十余两,再多的话小的一时间也拿不出来。
前辈若是想要,小的自然双手奉上。”
江湖之上强者为尊,即使面前这人看起来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汉子依然只能心服口服的称呼对方为前辈。
“他们我不认识,但是你师承何处我却是知道的,既然你们是一起的,就看着给人家把那旱厕的钱给赔了。
你们两人静养百日不与人动武,自然无事,若是百日内依然起了争端,那就自求多福吧。”
祝卿安交代完这里的事情,转过身去取了那放在后面的毛毡和砚台,随后消失在了小巷之中。
“那最开始的家伙都跟着我们几天了,后面来的那人倒还算爽快,怎么都一样让他们歇息百日?”
梵影落在了祝卿安的肩膀上,这几天他们大概是可以不用躲着人回家了,那赵墨行也就这些手段了,更高级别的武者对方一时半会也请不到。
“那后面来的练家子是有师门的,百日不动武就是一个小教训,最多难受点但是死不了。
那这些天跟着我们的地痞却是用这个吃饭的人,若是想要百日内不与人动武,一来他要想办法消了自己结下的孽缘,二来还要找一个营生。
若是两个都可以做到,便算是浪子回头了。”
“那若是做不到呢?”
梵影转过头去看了看后面热闹无比的小院,此刻那两个家丁和那个和管事一起来的汉子已经顺着院墙找到了这家人的门,此刻应该是在协商。
“那他就死定了。
不过我又不是他的长辈,留他一条生路就够了,若是他冥顽不灵又怨得了谁。”
回到客栈时,祝卿安还和一个背着一只小竹篓的青年打了个照面,进了店面后他才发现,那客栈一楼的一张桌上已经摆满了一叠叠的纸张。
其中有宣纸,也有草纸,甚至还有几卷用来写春联的红纸。
“我大概三天后走,今天就先把钱结了吧。”
祝卿安看了一眼这绝对够了的纸,转身走向了依然在那柜台后面小口小口抿着酒的老板。
“娃子啊,出门在外不要太实诚,你不是还没有给尾款吗,店家不要你直接走了就是了。
你这活也算是赚得血汗钱了,赚点钱不容易,那些钱自己留着花吧。”
老板摆摆手,转身去了后间的库房,将两叠应该是用来记账的小块纸丢在了那成堆的纸张中。
夏日的蝉鸣依旧,只是却少了些许的燥热,晚间的风变得清凉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