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柳青告辞了一声之后,便来到马车后面。
后面跟随着马车的侍女从车上将一应踏青所需的帐篷,美酒,金银酒具都一样样搬了下来。
然后在河边的古树下摆放完毕。
侍卫分散至四周,将周围的闲杂人等都驱赶到了远处。
不多时,就在段柳青刚刚布置好了周围的一切之后,一队由几百人侍卫护卫的马车缓缓的朝着这个防线驶过来。
远处,一些同样从城中出来踏青的人都不禁望向这一队车马。
车马的四周士卒披甲,衣甲鲜亮。
队伍最前方,还有一名年约二十左右岁,身着官袍的青年。
青年衣着黑色官袍,下巴微微抬起,骑在马上神态倨傲。
见此一幕周围不少马上青年之人都表示嗤之以鼻。
河岸旁的一棵柳树下,一名衣着华丽,但是身材却极为矮小,长相也有些猥琐的青年轻哼了一声。
“哼,如此不知羞耻,靠其母而上位,这张公祺还真不知羞耻二字如何写来,羞于其同性。”
身材矮小的张松一边说,一边朝着身旁啐了一口。
张姓,乃是蜀郡大姓,也是蜀郡豪族。
张松出自蜀郡张氏,历任公卿,世宦两千石。
张松的家祖张宽,历任扬州刺史,侍中,景帝嘉之,命天下郡国皆立文学。
张松太祖张裔,历任巴郡太守、司金中郎将、益州太守,丞相参军兼益州治中,射声校尉兼丞相留府长史,加辅汉将军。
张松的祖父张毣,历任蜀汉郡守、监军。
而张松口中的张鲁虽然同姓张,但却并非姓张松。
张鲁的祖父名为张道陵,本是丰县人。
张道陵的父亲叫张大顺,好神仙之术,自称“桐柏真人”,生下儿子,即取名为“陵”,希望将来能追随先祖,远离尘世,登陵成仙。
张道陵自幼聪慧过人,七岁便读通《道德经》。
相传张道陵的张氏乃是西汉开国重臣张良的后代。
成年之后的张道陵多次被朝廷征辟,但多次请辞拒绝,后来为了访道求仙来到了云锦山。
在此后便定居在了云锦山。
站在张松身旁还有一名和张松年龄相仿的锦衣青年。
青年名为赵谦,同出蜀郡,乃是蜀郡赵氏族子。
听到张松的话之后,赵谦立马压了压手说道:“子乔兄小声些,别被有心之人听了去。”
“这张鲁如今备受州牧所喜爱,得势的很,万一听闻子乔兄这番言论,难免会找子乔兄的麻烦。”
“哼。”张松冷哼了一声说道:“我有何惧他,他能受州牧喜爱,那是因为他自己的本事吗?”
“那是因为州牧喜爱其母罢了。”
说起这事儿来,如今也算是成都的一番谈资了。
益州牧刘焉在上任益州之后,为政倒是没有多少举措。
反而是因为一个美妇引发了不少热议。
这张鲁早年便死了父亲,只留下了孤儿寡母。
其母因为少有容,好养生被刘焉无意当中看重。
其后两人便一直私下里兼挟鬼道忽悠来往。
但时间长了,这种事情又怎能瞒得住,于是渐渐被人得知且宣扬了出去。
正所谓是爱屋及乌。
刘焉和张鲁的母亲好上了,这张鲁自然就受到了别样的待遇。
一路从籍籍无名如今已经成为了督义司马。
眼见这队伍出行的规制,在成都也只有益州牧刘焉有这种规制,不难猜得出马车当中所坐的究竟是何人。
而张松身为蜀郡士族,又是张氏族子,看着一个籍籍无名之人因为其母上位,自然少不了啰嗦两句。
赵谦在听到张松的话之后,也是无奈的摇头道:“好了子乔兄,咱们眼不见为净,我们还是回去吧。”
作为好友,赵谦自然了解张松。
虽然有才华,可是心眼却有点小,待会万一要是再说出什么来,恐怕惹得张鲁而来那就麻烦了。
在赵谦的拉扯之下,张松这才不情不愿的离开。
当马车行至布置好的帐篷跟前停下之后,车上走下来了一名头戴金冠的中年男人。
不是别人,正是如今的益州牧刘焉。
还真的是被张松说对了。
见到刘焉之后,美妇笑吟吟的迎了上去,然后拉着刘焉的手就步入了营帐当中。
翻身下马的张鲁自然没有进入营帐,而是站在营帐的附近用双眼在周围寻找着什么。
很快,段柳青的身影便进入到了张鲁的视线当中。
看到段柳青的张鲁微微一笑,然后走上前几步来到了段柳青的附近。
“青儿。”
张鲁笑吟吟的冲着段柳青招呼了一声。
站在营帐周围的段柳青双手置于身前躬身行礼说道:“大人,奴婢不敢,大人称呼奴婢小青即可。”
“哈哈,还是这么见外不是。”张鲁背负着双手说道:“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不用和我这么客气,什么大人不大人的,你直接称呼本官的名字即可。”
段柳青低着头摇了摇头回道:“奴婢不敢,尊卑有序,奴婢就是奴婢,大人就是大人。”
听闻段柳青这么说,张鲁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脸上的笑意更浓。
“我就是喜欢你这个样子。”
“你说跟着我有什么不好,何必再做这些。”张鲁看了一眼周围的侍女。
听到张鲁话音的那些侍女无不用羡慕的眼神看向段柳青。
“大人,夫人于奴婢有救命之恩,奴婢理应报答夫人才是。”段柳青低着头。
要说是救命之恩,倒也不全都是真的。
当初他从曹阳亭跳河之后不知道被冲到了什么地方,等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被一个商队给救了。
但是当时因为身体虚弱,且还有重伤,根本不能行动也不能言语。
就这样一路跟随着商队恢复伤势。
等身上的伤好了之后,已经来到了蜀郡。
那一对商人是贩卖丝绸的。
主要就是来蜀郡来进货,然后贩卖到荆州,扬州等地。
当初救她的那一队商人本来也不是抱着什么好心救她。
只是看她长得好看,准备养好伤之后卖了。
如果要是养不好伤死了就扔掉,反正都是没有本钱的买卖,怎么算都合适。
在来到蜀郡之后段柳青身上的伤势便已经恢复了,那些商人便拿她当做奴隶来卖。
她当时是想直接一走了之的,毕竟那一伙商人可拦不住她。
可是巧合的是,她遇到了张鲁的母亲。
被张鲁的母亲买为了奴婢。
从一伙商人的手里逃脱,比从一个美妇的家里逃脱当然活着更容易一些。
于是段柳青便跟着张鲁的母亲回到了府中。
可回到张鲁母亲的府邸之后,她就发现了一件事儿。
张鲁的母亲竟然和益州牧刘焉有走动。
作为军机处的一员。
段柳青再了解不过这是一个多好的机会了。
能留在张鲁的母亲身边,就相当于能随时随地接近益州牧刘焉。
而且从张鲁母亲的口中,还能获知不少关于益州的情报。
索性段柳青便没有离开,而是潜伏在了张鲁母亲的身边,准备适时而动。
至于她还活着的消息,已经想办法送出去了,只是距今已经过去了两三个月,一直都没有收到回信而已。
“你若是给我做妾,也算是报答母亲的救命之恩了。”张鲁说道:“给我做妾,难道不比当一个奴婢要好吗?”
低着头的段柳青眼神当中闪过一抹厌恶和凌厉。
正当段柳青还准备回绝张鲁的时候。
一骑快马急促的朝着这边而来。
随后马上的士兵便来到了刘焉所在的帐篷外。
“启禀州牧大人,城中有急信。”士兵没敢进入营帐内,只敢站在外面。
还不等刘焉出声,营帐内便传来了张鲁母亲的声音。
“真是的,你这都已经出城了,还不能躲开一会清净吗。”
随后便是刘焉言语的安慰。
“青儿,你把信拿进来吧。”
张鲁母亲的声音在帐篷当中响起。
段柳青抬头看了一眼张鲁,随后躬身行了一礼,然后便转身朝着帐篷的方向而去。
从士兵的手里接过了信件之后,段柳青便低着头走进了帐篷内。
帐篷当中酒香四溢,身上衣裙脱下一半,露出雪白双肩的张鲁母亲正坐在刘焉的身旁。
娇媚的脸上写满了不开心。
“美人不必介怀,今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在这里陪着你就是了。”刘焉一边安抚张鲁的母亲,一边从士兵手中接过了信件。
段柳青跪伏在一旁,还不等她起身告退的时候,就见刘焉猛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一旁张鲁的母亲被刘焉这猝不及防的一下弄得惊呼出声。
“这.......”
看了一眼信件上内容的刘嫣脸色大变。
“怎么了,这么急,吓死人家了。”张鲁母亲一声娇滴滴的抱怨。
刘焉没有说话,而是看了一眼张鲁的母亲,然后立马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
“城中有要事,我必须马上回去一趟。”
“美人,今天实在是抱歉了,又食言了不过这次真的是十分要紧的事。”
“改日,改日我一定好好陪着美人。”
刘焉一边说,一边从座位后面走了出来。
张鲁的母亲一脸幽怨的看着朝着营帐外走去的刘焉,气鼓鼓的将滑落在双肩下的袿袍重新穿好。
“走,回去。”张鲁的母亲一拧身道:“天天有要事,天天有要事。”
低着头的段柳青目光流转全然已经将刚才刘焉的表情记在了心中。
............
是夜。
成都城内的州牧府。
刘焉黑着脸坐在议事厅内的主位上。
厅外陆续响起了脚步声。
益州从事贾龙,以及当初劝说刘焉请为益州牧的董扶,还有从洛阳一路跟随刘焉来到益州的原太仓令蜀郡人赵韪几人相继走进了厅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