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杳之前是学画画的,她刚好会这一类型的绘画,提笔却只是想画一条梦幻的蓝鲸。
那在纸上游不动的蓝鲸和她一样毫无生气。
天色渐晚,戴元墨牵着柳杳,单手抱着戴翊来找自己的姐姐。
这会儿,元璃和白太傅面面相觑,原因无他,作为舅舅的白太傅来催婚的。
“这事你得放在心上,陛下的孩子一个接一个的生,你这连婚事都没有着落的,叫我以后怎么去九泉之下面对你母亲啊?”
白太傅苦口婆心,元璃就当听个乐儿,一边听一边插着水果品尝。
“往日你说边陲军中的汉子你看不上,这回了京城,世家的公子你又觉得没趣儿,那,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你倒是给个准话啊!”
元璃认真思索了一下,“别国的?”
“你,你,”白太傅见她这样完全愣住了,反应过来又道:“你养在院子里的檀国八王子?天爷啊,坊间传闻竟是真的?”
白太傅就是因为坊间传闻安彦长公主豢养男宠,而且就是这位檀国八王子这件事来催的婚,结果还是个真的。
元璃点了下头,白太傅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好不容易平复心情,说道:“你要是真喜欢,那就让他入赘,总要三媒六娉名正言顺才好,养男宠那名声太难听了。”
“不急,他的胆子好不容易养大了一点,操之过急会吓到他。”元璃擦了下手,将手绢放在了桌上,说道:“舅舅莫急,这件事本宫会放在心上。”
白太傅得了这话,也没再多说什么,他真的是每天操不完的心。
这时碎玉前来禀报:“殿下,陛下带着柳贵妃娘娘和大皇子来了”
白太傅听后冷静了下来,告辞:“那臣便不叨扰殿下了。”
元璃点点头,白太傅离开,三人被请了出来。
戴元墨很随意地坐在了坐榻上,柳杳坐在了福海端来的凳子上,元璃看着坐在她面前的柳杳,她的脸色好了一些,但是治标不治本,这些御医也算是拼尽全力了。
元璃对于这个人的印象是天道的资料给的,在她看来柳杳的存在是汤之怡和谢泽安爱情的衬托,又或者是一种警示。
但柳杳惨在她来到这里是没有权利选择离开的,但是汤之怡有。
汤之怡和谢泽安相爱后经历了一次生离死别,她可以选择回到现代,也可以选择留在彦国,但是柳杳没有。
“听翊儿说是长公主殿下救了妾身,妾身……柳杳感激不尽。”
元璃平淡地道:“举手之劳,不必如此。”
“于长公主而言是举手之劳,于我而言是救命之恩”柳杳对于长公主的感激无以言表,心中也在为没有能力报答她而有些内疚。
此时戴元墨插话道:“杳杳这些日都念着姐姐的恩,想要有机会报答万一。”
元璃看向柳杳,见她点头,便道:“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国寺里的桃花开了,听闻柳贵妃会酿桃花酒,可愿为我一试?”
柳杳明白长公主这是随意找的回报方式,果然还是心软的人。
“柳杳愿尽力一试。”
柳杳笑了,这让戴元墨很开心,可元璃却觉得苦涩。
戴翊很喜欢这位皇姑母,就是皇姑母总是冷冷的,感觉是朝她撒娇会被拍在地上的样子。
聊了一会儿,元璃觉得吵,就将他们“赶”出去了。
祭祀很无聊,元璃不喜欢,所以她经常会在国寺的一处高树亭前放风,也会在这里遇见柳杳。
或许是元璃所说的桃花酒,柳杳这几天精神多了。
谢泽安没有闲着,想要以长公主很少出面这件事想要弄坏长公主的名声,为此还专门找了个小和尚作为人证。
面对小和尚的信口雌黄,元璃丝毫不慌开始套话,三两句小和尚就露馅了,再加上柳杳带着戴翊出面替元璃作证,小孩子不会撒谎,小和尚所说的时间里,她们三人在一起。
这个人证将小和尚作假证,辱没皇家名声之事锤死,谢泽安再一次输了。
在离开国寺的前一天晚上,柳杳以桃花酒一事约了元璃到高树亭相见。
柳杳给元璃倒了杯茶,“柳杳一直觉得殿下是女子典范,处事勇武果决,内心善良柔软,世间难得。”
元璃听着这恭维的话,只觉得目的性太强,其实她已经能猜到柳杳想做什么。
“你不是?”
柳杳被元璃问住了,沉默了一下,道:“我是个胆小的人。”
这是一句真心话,她从出生开始到穿越之前都没有自己独自做过决定,一直按照父母的安排走着循规蹈矩的路,和亲大哥的性格完全相反。
“你现在不是了。”
元璃只知道她的背景和来到彦国之后的事情,但无论以前是什么样,能决定生孩子的人算不上胆小。
柳杳想到她来到这里的一切,她的确很疯狂,但疯狂之后是需要冷静地善后。
“长公主谬赞。”柳杳为元璃添茶,元璃拒绝了,道:“有什么目的直说吧。”
柳杳跪在了地上,“柳杳时日无多,想求长公主能够抚养翊儿。”
元璃眼神微变:“戴翊是皇子。”
“我知道,可我不希望他成为其他皇子的眼中钉,只有让他永无继位可能,才能保他平安。”
柳杳只要想想这吃人的皇宫就恐惧地浑身颤栗。
元璃道:“任何时候逃避是没有用的,戴翊身上只要流着皇帝的血,他就必然会面临这些。”
柳杳如何不知,可要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可爱的儿子被人算计谋杀,她真的做不到。
“我不能答应你抚养他,但我可以收他为徒,有师长和姑母的名义,旁人不会轻易欺负他,你可满意?”
元璃并不想多个儿子,她已经有两个了。
但她说不出是因为柳杳太可怜了,又或者是看中戴翊在未来的价值,她给出了中和的答案。
柳杳知道长公主已然退步,她再要求就是得寸进尺,反而害了儿子,便磕头谢恩。
临走之时,元璃在周围布下了结界,问柳杳:“你想回家吗?”
元璃觉得既然柳杳是为了衬托汤之怡来的,那么汤之怡有的选择,柳杳也该有。
在汤之怡选择之前,她将那个世界的人送回不过一挥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