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对上繁宁的目光，掌门似乎察觉了什么，立刻从椅子上站起，脸色也跟着严肃了起来，“这可不是能够开玩笑的时候，你真的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我看上去难道就很有要开玩笑的意思？”繁宁挑眉，一手按住略显急切的陵游，笑意盈盈道：“只是补充天道所需的话……对我而言可算不上麻烦。”
深渊侵蚀了不少天道本源的力量，但是对于她而言……那些力量早就因为世界的更换而随着新的法则成为了自己身体里的一部分。
之前的天道或许就有着这样的考量才会向系统总局提出申请——自己世界解决不了的，就换个世界，换一具不会被法则裹挟的身体。
繁宁并不厌恶这样为求生存做出的选择，只是成王败寇，天道没成功，主动权就理应回到她身上罢了。
“繁宁，不行，你跟我走，”陵游却不是这样想的，不知道为什么，在其他事上他都能相信繁宁，可唯独这一件，心里那股将要失去什么的感觉格外的激烈。
“我可以辅助你们的计划，甚至给出所有的修为，但这件事本身和繁宁没有关系！”他背过身，认真的看着身后的长辈们，眼里残存的温柔被敛进了最深的心里，面上像是要保卫自己最后净土的、竖起了全身长刺的刺猬。
繁宁没有在这个时候刺激他的打算，只是看了一眼屋里的三人，没有抵抗的就跟着健步如飞的陵游离开了。
两人坐进了热闹的酒楼里。
二层的人算不上多，修士就更是少，除去底下说书人的声音，周围安静的可怕。
“你为什么要主动将事情往身上揽？那可是修补天道的责任，它能够轻易地压垮任何一个人！”
陵游的语气有些急切，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对，有些无奈的重新放轻了语调：“我不是想要指责你，只是……这种所有人一起上都未必能生还的责任，你怎么能直接说出来呢？”
就算真的能做到，谁有会在意她要付出什么代价？
陵游光是想想都觉得胆寒，若今日换了三个人，他势必不能这样轻易离开，就算是挑起两界战争，都一定要想尽办法将人灭口。
说到底，挽救世界的责任也好，所有人的生死存亡也好……他当然在意，但这些所有加起来也比不过一个站在眼前的，活生生的繁宁。
“我们，是不是早就见过了？”陵游察觉到心里膨胀的有些过分的情感，像是真正的已经失去过眼前这个人一样，他还是忍不住先问出了口。
“我以为你会更早的问我呢，”繁宁没对之前的话做出什么回应，她只是笑了一下，转头就对身体里的系统说了些什么。
陵游的视线突然一片模糊。
没过多久，他紧紧拉住了眼前人的手，像是失而复得一样，眼尾也渐渐红了。
“想起来了？”繁宁看着他，用轻佻的语气道：“现在可以好好和我解释一下，找了一年的‘白月光’是怎么回事了吧？”
陵游：“……”
繁宁乐意逗弄他，“说起来……这些时间，我倒是挺开心的，按照约定的话，是不是应该……”
“……不行，”陵游闭了闭眼，回想起自己这些时候做出的事情，眼里渐渐失去光芒，但唯独一件事，他是绝对不能让步的。
“不可以解除天道契约，”他语气沉沉，严肃的说：“说好了一直在一起就是一直。”
少一时半刻也不行。
“你既然回来了，那天道的事……？”陵游小心问道。
“当然很轻松就能解决，”繁宁但笑不语，又只提起“魔尊”的身份，“成为魔尊的感觉怎么样，那可是我辛辛苦苦才弄到的位置呢。”
“……现在也还是你的，”陵游没有要霸占高位的意思，比起这个，他反倒更在意另一件事。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那以后还会离开么？”
不等繁宁答话，他又觉得自己这样的问话太过尖锐了，转而重新换了语句：“我是说，只要你还会回来的话，我就会一直等着你的。”
“修士的寿命很长，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不会失你的约。”
繁宁惊讶了一下，随手从袖口中取出一枚玉坠子，晶莹的玉色印出对方与言语间洒脱毫无关系的脸，“这个，想要么？”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陵游这时候又想起来了什么，脸色有些变了，“现在想起那些记忆的修士有多少个？”
繁宁打断他的问话，拖长音调诶了一声，“真的不想要吗，这可是我的母亲亲手交到我手上的，她还让我送给那个吸引我的人呢，你如果不想要的话——”
“我要！”陵游即答，玉坠子落入手中的一瞬间，他的眼瞳都跟着睁大了。
“收下了就好，要不然我还是得头疼怎么才能把你一起带回我的世界呢，”繁宁淡定的喝了一口温茶，看上去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出了什么让人心神震荡的话。
陵游一惊，又是被吓的又是紧张，脸上竟也显露出一份可爱的呆滞来。
“吱呀”一声，虚掩着的门被一双手推开了。
繁宁算不上意外，“唔”了一声后，笑吟吟的捡起了陵游之前的问题：“你刚刚问我‘想起来记忆的修士有多少’……”
陵游愣愣的看向门外因为拥挤几乎是重叠在一起的影子。
“是全部哦。”
他哐当一声起身试图去关那扇门，就连站在外面的师尊也顾不上了。
眼看着就要闹起来，还是站在人群里的千江月先喊了一句：“别关啊，我们这次来不是要逼繁宁的！”
注意到他视线的剑尊和掌门也点了点头。
月离宗几人在陵游心里信誉尚可，他思考了一下，注意到身后繁宁的平静姿态时，才小心翼翼的放了手。
但即使放弃了堵门，陵游还是挡在了繁宁面前。
“有什么事就站在那里直接说吧，”他警惕的看着一些冒出来的生面孔，找补道：“好歹繁宁也是魔尊，和你们保持距离对话的资格想必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