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棋逢对手
待结束修炼状态之后,顾韬晦问小美:“如果我们把贝叶上面的经文全部练完,是不是可以把它还给黑彝大巫师?”
小美说:“……”
顾韬晦突然意识到,现在这个情形是没法对话的,于是只能放到下次进入识海之后再问了。
但仲青问:“你想把贝叶古经还给黑彝人?”
顾韬晦说:“对,毕竟是人家的东西。”
仲青说:“我只是担心,怕我们一辈子都练不完这段经文,你看,才练了一个字,威力就那么大。”
顾韬晦说:“也许是刚开始吧,过段时间再观察。”
仲青突然想起来,说:“小美不是说让我们去古墓原址一趟,里面还有不少宝贝可以拿吗?现在还用不用得着去?”
顾韬晦说:“也只能下次在识海问了。”
与此同时,玉珑夫人正在发泄一肚子的怒火,把手上的茶盏掷碎于地:“秦世春那个蠢货,这点事都办不好,路上被人调包都不知道。”
如嫣冷静地问:“夫人怎么肯定就是路上被人调的包,也许本来就是黑彝人设的局,弄了个假东西引我们上当。”
玉珑夫人摇头道:“不会,我的情报不会错,黑彝人一定是丢了他们的东西。他们现在也在暗中寻访,不敢把消息传播出去。”
如嫣沉吟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的确是被人调了包,夫人何不详细问一下秦世春自拿到此物之后的一切行踪,以及接触过什么人,事无巨细,一一告知?”
玉珑夫人点点头,说:“我已经让人去传话了,这件事我不放心,还是我亲自问比较可靠。”
如嫣知她必有精妙的易容术让秦世春见不到她的真面目,于是点了点头,说道:“那还是等他详细讲述经过之后再作判断吧。”
秦世春到来,一听此消息,惊如五雷轰顶,急忙下跪,叩头不止:“属下失误,万死不辞,请夫人责罚!”
玉珑夫人道:“你先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讲出来,不准遗漏一分,不要自作聪明,我自有判断。”
秦世春说:“我们拿到此宝后,参加行动的人即刻分手,我只跟官明琛在一起,其余的人自行离开。我将盒子放入瓷枕之中,夜夜枕着入睡,没有任何人动过。而且我每天必会检查一番,确认宝贝还在,才放心。天天不懈,交予夫人之前,我也还打开看过,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夫人问道:“你进城之后发生了什么,挨着讲一遍。”
秦世春答应道:“是。进入城门时被守城的士兵拦住检查采买的货物,官明琛使了一些银子才得放行。其间有片刻与我的行李分离,但时间很短,如果被人调包,只可能是这段时间,但这段时间太短了,几乎没有可能性。”
玉珑夫人哼了一声,说:“怎么没有可能性?事先做好假经,你一脱离视线,马上将瓷枕内的盒子取出,换进假的盒子,这样时间就来得及。”
秦世春犹豫着说:“但是,需要这个人知道我的东西放在瓷枕里,而且还要事先把假的贝叶经做好,让我一眼看不出区别来,这是不可能的。”
玉珑夫人想了好一会儿,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了。就说:“考虑到你以前为组织立下的汗马功劳,这次就不取你性命,你自断一臂,在组织内降级三等。你下去吧。”
秦世春磕头谢恩,然后拔出刀来,咬牙削下一臂,面如金纸,但倒还硬气,不吭一声。夫人见状,吩咐下人拿了金创药给他止血,他拿了断臂,再次叩头之后才离开。
此处并非是云门故径,而是玉珑夫人在外置办的另一处产业,用以处理组织中的事务。她沉思半晌,终于还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出门乘上一顶小轿,回到了云门故径。
如嫣静悄悄地来到玉珑夫人的房间,看见夫人怔怔地坐在美人靠上发愣,不由停住了脚步。想是她从未看见过夫人这种形态,突然窥见这一切,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如嫣弄出了一些声响,夫人抬头看见是她进来,点头示意她坐在旁边,于是说:“这东西怕是落在了顾韬晦的手里。”
如嫣一惊,问道:“夫人为何如此猜想?”
玉珑夫人说:“秦世春是个谨慎的性子,他说他一路看紧了此物,应该不会说谎。那么,此物定然是最后时分被调换的。他说进城里被守城官兵敲诈,舍了不少银两才被放行。我觉得此事有异,似是偶然,但我们都知道,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偶然。如果此事是人为,那么唯一的目的就是调离秦世春,让调包的人有时间行动。此事不难推测,调包的人一定是他们随行的人,除了方良,不会再有其他人了。而方良,恰恰是顾韬晦的人。”
如嫣说:“夫人分析极是,但,顾大人为何要得此物?”
玉珑夫人说:“你还记得顾韬晦曾经给过沈家铭一份他想要的宝物的清单,其中多是传说中的物品。那么,顾韬晦哪里听来的这些物品?他要这些物品又有何用?”
如嫣点点头,说道:“夫人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顾大人背地里可能在练什么功法?”
玉珑夫人似乎豁然开朗,说道:“为何之前我一直觉得顾韬晦像是换了一个人,总觉得他难以看透,现在知道,极大可能是他功力提升很高,到了我都看不清的地步。”
如嫣叹了口气,问道:“那夫人打算怎么办?”
玉珑夫人幽幽地说:“我也不知道,总觉得顾韬晦似友非敌,几十年的交情,真把他树成敌人,我还下不去手。”
如嫣暗思:“这样优柔寡断的夫人,之前倒是从未见过,是什么让她改变了呢?”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随口附和:“我也认为顾大人不会与我们为敌,即使知道了我们的身份。也许他对我们的大业还会有一些帮助,也未可知。”
这个谈话再也进行不下去了,两个人都枯坐在那里,看着日光渐渐换成了月光。
方良回到京都,马不停蹄去了姜府,把给徐晴妤带的东西拿过去,没碰到公主,讪讪地问徐晴妤:“我给公主也带了些小玩艺,她今天不过来吗?如果她不来,我要不把这些东西留在姨妈这里,等她来了你再转交给她?”
徐晴妤说:“你放这里吧,她明天应该会来,免得你再跑一趟。”
方良也不好说自己明天再过来,只好闷闷地把东西留下来,又跟徐晴妤拉了会家常,就告辞出府了。
第二天他在自己家里坐立难安,想着公主知道他回来了,把东西撂在姜府,会不会不高兴?又想着自己要再去姜府,会不会让徐晴妤看出什么来,以至于以后都不让他们在姜府碰面了。这样倒是少了一个见面的渠道。还是忍一忍吧,小不忍则乱大谋。又猛然想起自己还要去裕王府点个卯,这次裕王托大巫师关照他,大巫师还叫他带了一些土特产给裕王。
但总觉得公主自己会找过来跟自己说说话儿,就哪里都不愿意去,眼巴巴地守在家里。
正患得患失间,就听得老管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公子,外边有一个小姑娘找你。”
方良忙跟着管家去了大门,看见是白芷姑娘俏生生地站在门外,吁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一天的忐忑不安都值了。于是行了个礼,问道:“白芷姑娘找我什么事?”
白芷抿嘴笑了一下,说:“我家小姐说明天还去姜府,方良哥哥如果有空,也可以过去叙叙话。”
方良忙回应道:“有空,有空。我明天准时过去。”
白芷掩嘴而笑,说道:“那说好了,我去回复我家小姐。”
说完转身而走,方良回到院子,忍不住跳起来摸高到了院子里香樟树的一段枝丫。
第二天用过早饭后,方良就去了徐晴妤处,公主还未过来,方良就说帮着徐晴妤做些家务。徐晴妤止住他:“哪里用得着你来做这些事,你要闲不住,帮我把这个绣架固定一下。昨天公主来用,老是吱呀吱呀地响,听得人心烦。”
方良就检查了一下架子,发现榫头有些松动,就嵌了一小块木片进去固定下来,再给机关活动的地方上了油,公主就进府了。
方良忙迎上去,对公主说:“昨天给你带的小玩艺,你看到了吗?可还喜欢?”
公主忙笑道:“好喜欢,谢谢方良哥哥,尤其是那个藤编的首饰盒,好巧的手,我特别喜欢。”
方良说:“你要喜欢,下次还给你带。”
徐晴妤也走过来说:“公主过来了?我叫方良把那个绣架修好了,你今天可以安安静静地用了。”
公主看了方良一眼,说:“没想到方良哥哥精通的东西那么多,不像我,从小就笨手笨脚。”
方良脸红了,说:“公主绣活这么好,怎么可能笨手笨脚?还要人活路吗?”
徐晴妤就打岔道:“不要互相恭维了,公主今天想绣什么?”
公主说:“接着昨天的针绣吧,我还想把这个针法练熟一点。”然后又对方良说:“方良哥哥,你要看我绣吗?”
方良看了徐晴妤一眼,摇了摇头,说:“不了,我还有事,先这样吧,有空再聊。”然后就逃出了姜府。
出来后,才发现自己无所事事,想了一下,觉得去顾韬晦家比较好,可以逗熹姐儿玩,好久没见这两侄子侄女了。
进了顾府,看见熹姐儿正在书桌前练字呢,小脸红朴朴的,鼻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子。看见方良进来,熹姐儿欢呼一声,把笔一放,就过来抱住了方良。
方良笑道:“我们熹姐儿是要考状元吗?写字写得这么认真?”
田忆涪笑着说:“你快说一下她,让她休息休息,我说她她都不听,不停地练,女孩子家家的,字写得再好,又不能当饭吃。而且还学的是颜体,我让她学簪花小楷都不学。”
熹姐儿小声地说:“簪花小楷软绵绵的,不好看。”
方良诧异,问:“熹姐儿喜欢舞刀弄棍吗?这个可是方叔的长项了。”
熹姐儿腼腆地说:“不是,我喜欢有劲的字,颜体、魏碑都好看。”
方良望着田忆涪说:“怕不是真要去考状元了。”
田忆涪说:“才说呢,想去私塾上学,不想窝在家里学,正跟我磨呢。”
方良问:“我哥的意思呢?”
田忆涪说:“还没跟他讲,但以我对他的了解,多半会同意的。他呀,就宠着这个女儿,恨不得给她摘月亮。”
方良说:“问我的意见,我也同意,反正也不差这个束修。前朝有女官,说不定我们熹姐儿也可以做。”
熹姐儿就冲着母亲得意地笑。
田忆涪回答道:“你也惯着她,不过,等你大哥回来我再问问,他来做决定吧,我就不当这个恶人了。”
方良问:“环哥儿呢?应该要下学了吧?”
田忆涪说:“还早呢,今年要下场了,所以最近读得挺辛苦的。”
方良又被刺激了一下,说:“他才多大?就要参加科举了?”
田忆涪说:“他先生让他去的,都已经耽误了一年了。说今年乡试应该能过。”
方良又问:“他想走科举之路吗?”
田忆涪说:“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按他的想法,最好跟你出去走商,但你大哥不会同意。所以还是中规中举吧,他不像你,可以自己闯出一片天来。”
方良汗颜道:“我那是条件不具备,没走歪就万幸了。说起来,好久没见到环哥儿,今天我不走了,等他回来见一面。”
田忆涪听说,答了一声“好”,同时吩咐厨子多做点菜。
然后方良就看着熹姐儿写字,时不时说些旅途的见闻,又把给熹姐儿买的礼物拿出来给她演示,时间很快就混过去了。
环哥儿回来后,就可以吃饭了。
环哥儿一见方良,就狂喊一声,扑过来吊在方良的身上,他都已经长个儿了,像个长虫一样挂在方良身上。
方良爱怜地把他从身上摘下来,说:“如今都要中秀才了,还像小孩子一样。”
环哥儿见他知道了自己今年乡试的事,有点不好意思,方良说:“这有什么害羞的?男子汉大丈夫,这些都是挨着要去走的。”
又叹道:“只是方叔以后就帮不了你太多了,说起打弹弓还行,读书的话,方叔就是撖面杖当吹火筒,一窍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