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中无事,一日过去的倒也是极快,很快便到了晚间。
君卿与唐刃二人回府,何巍随之一同。
因着早有吩咐的缘故,府中早便备好了酒菜。
三人一入府,便各自沃盥入座。
唐刃只言是邀何巍前来品酒,因此席间也只有他们三人。
何巍并非第一次来此用膳,席间自然不必虚礼客套,倒是十分随意。
只见他端起手中酒来,面前唐刃笑道:“将军,属下敬您与夫人。”
君卿不能饮酒,他端起面前的甜水,嘴角挂着淡笑开口:“今日身子不便,便以茶代酒,还望大人莫怪。”
闻言,何巍一笑开口:“您随意,今日属下与将军喝个痛快。”
唐刃同样端起酒来,却淡声道:“今日不便贪杯,你可尽兴,我可不行,有人管着呢。”
说着,他目光看向君卿,其中意味明显。
何巍摸了摸脑袋,却下意识地看向春芍,呲牙笑道:“将军您随意,属下没人管,就先干为敬了。”
随后他一口将杯中酒饮下,爽朗地大笑了声:“好酒。”
春芍随侍在一旁,见此立刻上前为他添上酒水。
喝下杯中甜水,君卿这才淡笑开口:“我几时管过你饮酒作乐?”
他此话显然是对唐刃所说,唐刃一听,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来:“我倒是乐得卿卿管着我。”
“用些暖食,饮酒方不伤身。”
说着,君卿起身,为唐刃添了一碗莲子羹。
放下手中盛汤的勺子后,他看向春芍,春芍立刻上前为何巍同样也添了一碗。
何巍目光随着春芍的手移动,面上露出不自觉的笑意,他捧起碗来,如同牛饮一般,那一碗莲子羹究竟是什么味道,他倒是未曾品出来。
君卿二人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与唐刃对视一眼后,君卿淡笑问道:“我见何大人年岁也不小了,不知家中可有婚配?”
闻言,何巍忙放下手里的羹汤,面露憨笑道:“家里未曾张罗。”
他是家中庶子,家中嫡兄亲事未成,哪能轮得上他?
听他这么一说,君卿像是来了兴趣一般问道:“那不知道何大人可有中意的女子或是哥儿?”
何巍连忙摆手:“夫人说笑了,属下怎敢妄想与哥儿婚配,若是能娶上心悦的女子,属下便已知足了。”
如此说着,他再次抬起眼来,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春芍。
春芍似有察觉,连忙低下头来,握在壶柄的手不自觉抓紧。
何巍此人虽不似赵沉那般精明,可却也不是个傻的,春芍是为君卿贴身随侍的侍女,今日却在此伺候他,显然是两人授意。
又加之他如此显眼的举动,他不信,那两人看不出他是何意。
正当他以为那两人想要促成一桩好事之时,唐刃却在此时插上一句:“不急,好男儿志在四方,婚姻大事急不得。”
他话音一落,何巍面上的笑意显然僵了下来,随后装作若无其事,继续举起酒来:“将军言之有理。”
此话是唐刃说的,他不敢反驳,可心中却暗自腹诽此人饱汉不知道饿汉子饥,如此绝色的温香软玉在怀,岂知他们这些寡汉子独守空房的滋味。
唐刃举杯与他相碰,酒水下肚后,却聊起了他事。
三人闲话家常,却不再提婚配之事,纵是何巍心中痒如猫抓,也不敢贸然开口。
以他的身份,若是想要同自家将军讨个小小的丫鬟自然不是难事。
可难就难在,这春芍乃是夫人贴身之人,他怎可贸然讨之。
何巍如此心不在焉,口中的美酒也就没滋没味了,不知过去多久,天色已暗,晏席结束,他半醉着由府里下人送了回去,终是没敢开那个口。
客人离去,两人便移至主院休息,不过却是叫上了春芍。
一路到了主院,春芍心中忐忑不安,她心中隐约是有猜测,两人唤她何事。
果然,一入屋内,君卿落座后便问道:“你来我府中已是多时,我倒是忘问了,不知你年庚如何?”
春芍福身行了一礼:“回主君,奴婢已是双十年华。”
君卿淡笑道:“也到了该婚配的时候。”
他话音一落,春芍当即便跪下,面上露出一抹慌张开口:“主君,奴婢不想婚配,奴婢只愿终身侍奉主君。”
她此刻心里慌的不行,生怕自己所做之事被这两人发现。
何巍常来府中,见她的次数多了,倒是生了心思。
他真心喜爱春芍,时刻记挂在心里,虽然不敢明面上有所行动,私下里倒是给人送过些点心吃食。
春芍自知自己身为奴籍,即便是给他做妾都不够格的,因此倒是不敢贸然去动心思,几番拒绝,可耐不住他情深热烈。
又加之她心知自家主君宅心仁厚,即便是他日事发,也断然不会要了她的性命或是重新发卖。
如此侥幸之下,才让她壮起胆来,一来二去,倒是接受了何巍所赠之物,并且回了些女儿家的心意。
只是两人于身份之上本就天差地别,她身为女子,与外男牵扯不清,主家若是怪罪,自然是免不了一番苦头的。
想到此,春芍不免咬紧双唇,将头埋得更低,掌心的汗水湿透。
见她如此恐惧,君卿故作玩笑开口:“姑娘家大了,哪有不婚配的道理,更何况我并非女子,岂能让你终身侍奉。
只怕是你愿意了,你家大人也是不允的。”
主院的铺床洒扫之事确实一直是春芍亲力亲为,可若是再贴身些,唐刃是绝对不允许的。
听他语气轻柔,并无动怒之意,春芍这才抬起头来,又观他面色柔和,心下松了口气。
忙道:“自打入了府,奴婢与娘亲哥哥便起誓,愿终身侍奉您与将军。”
她心知,府中一切皆是主君作主,只要他不怪罪,即便是将军发话,那也是不中用的。
君卿抬手示意她起身:“起来吧,今日唤你过来,是想问问,你见今日的何大人如何?”
唐刃此刻冷言插了一句:“主君问你便实话实说,不可隐瞒。”
他忽然开口,语气又如此冷漠,春芍不免吓了一激灵,起身后,却不敢再有所隐瞒,于是便将与何巍私下有来往之事一一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