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道,三人出离乌山,镇中采买妥当,驾车赶奔光华。晚间连行二三十里,听着“捉鬼”二字。子语急停车马,问道:“用我捉得甚么鬼?”寒逐命道:“就寻常鬼。”殷子语疑道:“鬼还分得什么寻常不寻常么?”寒逐命道:“人尚且分得三六九等,鬼怎不可有狠恶厉分?”殷子语道:“与你说么,管甚寻常不寻常,我那有法能捉?”楚怜下道:“子语哥哥莫动心,寒言应不说难事。”寒逐命道:“你自好生驾车,到了就知,不是甚稀罕事。”
殷子语自是不疑有他,松缓口气,继续策马前行。彻夜奔袭不停,日出之时,到达边关。回看来时路途,已是黄沙漫天,风卷烟尘。但见那;黄风尘沙满天扬,远去长途伏地翔。日出金光遍识路,尤胜吴子卷画幅。关前有处隘口,有瞧那;宋地旗扬拟天强,泥草堆叠塑高墙。连排横栽杨柏树,正对时来暴沙尘。朝堂多有弱风骨,边关少见病殃苗。三五成群关前立,保家卫国大英豪!
士卒经年累月长居于此,除却朝廷下放物资竟鲜有人来。看有马车近前,拦下道:“车上坐的,是那里来人?”殷子语跳下马车,上前唱喏道:“回官爷,自临垚城来。”士卒道:“你是临垚人?”子语道:“我是徽州人氏。”士卒喜道:“你是徽州人?”子语道:“徽州可有不妥?”士卒道:“我也是徽州人呢!”正是;异地偶遇见同乡,感怀伤情泪汪汪。子语也喜,道:“肃卫边疆,真英豪也!”士卒听夸,有些羞。笑道:“莫捧我嘞。”子语道:“是我心思掏出来,真话呢。”士卒道:“徽州距此不近,怎过来这?”
子语急中生智,道:“托官爷的福,国中稍安。我家少爷与小姐,欲往光华寻亲。”士卒瞧了瞧车篷,道:“职责所在,需看车中人样。”子语道:“官爷尽忠职守,理当遵从,请看不妨。”士卒道:“如此,得罪你家小姐哩。”说罢,近前挑帘开门,果见男女对坐。说道:“得罪,勿怪。”寒逐命拱手道:“官爷差了。若不来看,倒显得假。”
寒逐命下得车来,掩上帘门。殷子语乖觉,笑道:“一路舟车劳顿,门前可容闲坐?”士卒果然欣喜,道:“有坐,有坐。常年在此,难见新人,正好说些家事。”士卒领二人进门,关下各有房屋。进门又见几人,言说前事,各个开怀不已。先见士卒,火中温了壶水。让二人坐下,道:“莫称甚么‘官爷’。你我皆为人子,不过职能有差。”殷子语点头道:“我姓殷、名辛,表字子语。”寒逐命道:“我姓寒、名言,表字逐命。”士卒道:“我姓温,名实纷。自小苦些,无有表字。”
殷子语道:“却是好名!”温实纷道:“爷娘自教书先生求来。”由左至右,说道:“我几位弟兄。韩正桦、陈明堂、王宗忆、岳云飞,李广省。各屋还有,昨个夜间值守,正睡着。”二人逐个招呼。温实纷道:“两位自徽州来处,家乡可好?”殷子语道:“家乡甚好,永是忆中之样。”又道:“我是徽州人氏,少爷却不是。”温实纷拍了拍头,笑道:“你道徽州人,是他家仆,竟自联想。不知你家少爷是那方人?”殷子语道:“少爷是扬州人氏,我是自幼卖了去的。”
有听说扬州二字,温实纷向旁道:“正桦,却是你乡友!”韩正桦竟落下泪,笑道:“不想有生还得再见乡中人。”寒逐命感怀,上前抱了个紧。过好会,才分。问道:“你们在此几年?”韩正桦道:“十年、八月,又三天。”寒逐命叹道:“已过得十载。当中不曾归家?”韩正桦道:“自选了来时,便言明永难归家。纵死,也在此隘。”家乡话对了几句,更解心中情怀。韩正桦道:“少年总不知愁,自来了这。方知‘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之故。”
温实纷见伤情,打趣道:“莫听他在此拽文嚼字,他会念个甚么诗。与众不差,斗大字不识半个。这两句不知那里听了来,墨有几百遍嘞!”众人听罢都笑。多叙多言,已快至晌午。温实纷向外道:“不知觉间,竟说了几时。”韩正桦道:“这些年肚中存的话,倒出不少,真个痛快!”又道:“二位要去光华,路还长。午时在这吃罢。”温实纷道:“我这兄弟说的是,两位莫要嫌苦。”殷子语道:“常去寒地,只吃饱,便不苦。”温实纷笑道:“你说的是。”又道:“说起饭来,倒想家中格面。”
殷子语道:“你也爱吃么?”温实纷话匣又开,道:“我唯爱此,若再得吃,千金不换!”殷子语道:“你处米面可全?”温实纷道:“要牛羊猪狗不敢说,米面还管三月嘞。”殷子语道:“今借你锅灶,送你千金!”温实纷喜道:“你竟会做格面?”殷子语道:“虽为家仆,却不受屈。平日里爱整治这些,可与你尝尝,好或不好你莫见怪。”温实纷道:“我手笨拙,揉不得面。日思夜想只在梦中。你但做得出形,就不撒盐,我也可肚子塞!”殷子语道:“这般却好!等我与小姐报备,今日管情教你吃个够!”
寒逐命随几人前去伙房搬面,关内百十人众。都吃面,也要不少。几人看他忙前忙后,也不疑心。若心细些,当也知晓。那有少爷忙活,仆从安坐之理?看子语出得关门,马车外喊了两句。怜下道:“外面说话不吃嘴泥沙?”子语这才爬上车,开门进去。怜下道:“子语哥哥却好忍心放我在此半天不问。”子语道:“与众谈情,一时忘乎所以。”怜下道:“你我对坐都少时,却与他们谈甚么情?”子语道:“关前人,苦矣!今日方知,好端人来此,死后尸骨还。遇着同乡人,在此十载不曾再吃家中饭。我许他家里格面,只今个半日,你莫生我气。”怜下笑道:“子语哥哥,当我小家子人哩。只你想做,去做就是。”又说两句,怜下避嫌不好下车。子语才进门,转去伙房做面。
这顿餐饭,好做了两时。众人大快朵颐,都夸子语手艺。唯有温实纷边吃边泣,泪落了半碗,也不觉咸。饭后,众人送出门来。温实纷吃了那面,称谢不尽。子语又送了些此处买不着的干食。走时,众人挥泪相送。许是难见来人,许是同胞又分,言语间说不尽依依不舍之情。至此别后,便是他国,恐无再见之时。
告别关前士卒,又策马驾车而行。自此向西跑有百里,子语见马儿疲累不堪,忙停下车。此处长途无边无尽,杳无人烟。寒逐命也跳下车来,四下看了看。道:“此处荒凉无有尘沙,正好遁风而行。”殷子语笑道:“却好,却好。”看了看马车,指道:“人自好飞,这车马怎样?大价钱置得,弃了可惜不是?”寒逐命道:“弃了做甚,车马也能带得。”殷子语道:“怎带车马而行?”
寒逐命自腰间解下焚罗命盘,托着道:“有它足以。”殷子语道:“这小小铁盘,如何装下这高头马?”寒逐命道:“你又忘事,我这盘内大有乾坤。莫说这乘车马,就再多千百,也装的下。”楚怜下也自车上跳下。寒逐命口念咒诀,那焚罗盘口大开,连马并车一同收将入内。殷子语见得神奇,说道:“你这盘即能装物,不如也收我入内。你纵云乘风,片刻也去了那光华国。”寒逐命忙摇头道:“你是万万不得入内。”收好命盘,续道:“切莫再多耽搁,这便启程。”
楚怜下踏步乘风而起,先行纵云而去。顷刻之间,已在五百里外。寒逐命手抓子语背衣,这厢掐诀念咒,使个“掠地法”,也乘风而去。虽不在云上,亦不行于半空,四下却也有雾云绕体。子语畏高,不敢面下。举目眺望,但见那;人生从来百十载,难见幻梦景中云。风声鹤唳传入耳,云海翻腾卷舒幡。子语初试这好处,着风托体,心中欢快。那是奔走除妖路,如临仙境心难安。
眼见日落西山,乌云遮月。寒逐命忙收起术法,同子语缓神落地。此处水草丰茂,溪水潺潺,正好牧马。楚怜下早落地,已等候多时了。见子语道:“乘风如何?”子语笑道:“妙难言说。”怜下道:“你却尝妙处,只累了寒言。”逐命道:“若再行百里不济,现下倒不吃重。”怜下道:“晚间难乘风去,且等明日再说。”子语疑道:“即风中行,白夜何分?”怜下道:“晚间雾重,若有山藏处,纵见时,也难收力。我与寒言就撞不疼,你却难受。”子语点点头,不再多言。
寒逐命托起命盘,将马儿放出。马儿进出神奇,双眼都亮些。寒逐命、楚怜下,二人南北分流,溪边沐浴。男女有别,子语不便相随。这厢安顿马儿吃草,进山去摘些野果。二人洗澡回还,不见他人。便在树下生火取暖,架起换洗衣物烘烤。听闻脚步,看子语时,见他双眼见红,想又伤怀。二人心中知数,不提前事,如常说话。
一夜无书。次日天明,换由楚怜下带飞子语。如此反复五六日,已见得城头。二人缓自落地,逐命按下云头。但见那;楼高圆顶独一帜,比宋自然两相持。物宝天华真国色,异地风情迥不同。黄粱青底城门座,黑顶红门对开合。城头中空牌匾坠,金字镌刻光华国。
三人近前,有官差来问话道:“停车下马,那方来人?”殷子语初听方言懵懂,忙跳下车来,赔笑道:“官爷请了。”官差听音,正正话儿道:“是何方人氏?”子语却才听清,忙道:“回官爷,我等自大宋而来!”官差道:“你是宋人?据此却是不近呢!”瞧了瞧车篷,问道:“车中还有几人?”子语道:“还有我家少爷、小姐,二人。”官差闻言上前,使佩刀挑起布帘,果见男女对坐。放下道:“千里来此作何?”子语笑道:“时常听闻,光华国物宝天华,是处妙地。近来闲暇,特驱车来看。”
光华比宋地差着,听夸不由心喜。摆手道:“过罢,过罢!”说话时,与守门兵丁比势,示意放行不拦。子语点头哈腰,称谢不尽。道别官差,鞭鞭打马,驱车进城。来在城中观瞧,见来来往往,熙熙攘攘。主街宽阔三五丈,左右两旁不绝商。虽是他国风情异,穿着行装却近同。红男绿女风景亮,老是精神少精壮。子语缓缓驾车,看不尽异国风情。忽瞧见甚么,急忙吁停车马。这厢快步来在处摊位前,闻得笼中香气扑鼻,甚是美妙。
摊贩见来客,笑问道:“要些甚么?”子语仔细听讲,半懂其意。指着一旁箩筐道:“拿三个糖饼。”虽也有些话音,那摊贩足以知意。道:“筐中是花卷,筐上是摆样。这包里才是热的。”说罢,从旁边布包中着油纸装了三个糖饼。子语结账后,接过糖饼。不曾想这异国他乡也有家中美食。不及上车,就拿出一个糖饼吃将起来。
忽传来阵锣鼓之声,子语爱凑热闹,忙探头观瞧。车中两人见子语久不回还,不知何去。挑帘见他立身路旁,手拿几个油纸包。正欲喊时,忽听锣声传来,不由好奇。只见东边缓缓来队人,你看他们怎生装扮?皆穿偏襟黑衣衫,腰系红巾抽带条。头戴正顶四方帽,脚踏花绣鞋一双。打头两个,一人敲锣,一人打鼓。后有四人,抬顶无蓬的轿子。轿上端有方云托木台,台上置有紫檀雕得盘儿。托盘上架有黑物,远观不知为何。
殷子语连吃两口,问身旁摊贩道:“阿哥,我初来贵地,不知其事。那东边来的,是甚仪式么?”摊贩揭开蒸笼,兑了盆水。头也未抬,回道:“甚么仪式,那都是城中赵员外家的仆人。”子语道:“你却不爱看热闹哩。”摊贩道:“起初还看看,日子久了,就无甚好看。”子语道:“听你说话,似每日出街?”摊贩道:“可不是每日出街,日中早晚两回哩。”子语疑道:“那云台上托的甚么物件?”
摊贩道:“云托上架着的,是赵员外年前所得的一件宝物。”子语闻说宝物,双眼见光,停吃糖饼。忙道:“甚么宝物?”摊贩道:“听传,是年前外出经生时,从个富户手中收来的。那富户共有两个,便卖与赵员外一个。左右都说,这宝物能化水为油,点石成金!”子语听说的玄,道:“真有这般神奇,那富户肯卖与他?”摊贩道:“又人传那富户与赵员外是竹马之交,不分你我。传的多,也不知该信谁言。”又道:“赵员外唯爱收些宝物,每得一物便要出街示众。前番都三五日就罢,今次这宝物日久,二三月不歇。”
正说话间,那队人来前。见路中止停车马,叫道:“谁家马车停在路中?”子语听喊,忙应声道:“是我,是我!”上前道:“停车买些糖饼,莫要见怪,我这便走!”那领头的家丁倒和气,说道:“不怪,不怪。只你车马停在路中,有些碍事罢了。”子语道个别礼,忙将车马引在路旁。家丁见状,携余众穿行。
宝物自眼前过,确要看个清明。子语立身车上好瞧,寒逐命、楚怜下,二人从侧帘也是好看。看那宝物;圆圆儿如枕,亮亮儿似玉。远观如石冷,近看是灵心。身比太岁长,色比煤炭深。有光微闪烁,有动像活说。殷子语见之不识,正疑心这是何物。忽被扯了衣角,低头见是楚怜下探头出来。子语问道:“怎么拉我?”怜下左右看看,轻声道:“子语哥哥近来说话。”
子语两口吃完余下糖饼,挑帘入内。见寒逐命端坐正色,道:“叫我有事?”寒逐命道:“你看那何物?”子语道:“我不认得。却听那摊贩说,那是城中赵员外年前所得的宝物。有化水为油,点石成金之能!”寒逐命道:“却是宝物不假,正应我等此行!”子语道:“有话你明说了罢。”寒逐命道:“那云托上架的,正是地赤灵!”子语闻言惊诧,嘴中糖饼掉出渣来。回神来,忙又下车去看。早不见了那队人。朝车内道:“却才怎不说,放那队人离去?”
寒逐命道:“说能如何?”殷子语道:“就在眼前,好消了去。”寒逐命道:“你天真不是。我等如何出手,大街之上明抢来么?那是地赤灵不假,与众却无甚害。贸然出手,好被当做强贼捉去。下狱事小,又耽搁时日头疼。”子语点头道:“这却也是。”寒逐命道:“我知晓地赤灵在赵员外家中,却不想他这般招摇。我已有计策,晚间就去拜访这员外。”
楚怜下早见子语手中油纸袋,问道:“子语哥哥,手中何物?”子语笑道:“差些忘了,你们也来尝尝。”怜下道:“甚么吃食?”子语打开道:“这是糖饼。”怜下见状,拿起就要吃。子语叫道:“且慢,糖饼不得这般吃。”怜下道:“吃糖饼却不用嘴么?”子语失笑道:“你莫逗趣。糖饼中是桂花糖作馅,若直接吃,好被烫着。需先开一口,吮吸糖汁。”二人点点头,依此法行,果知其中美妙。
日间难以行事,三人便在车中歇息。又是夜幕垂低,月朗星稀。看那天;星闪不似家中亮,月明不似乡中圆。云淡雾轻色相浅,风吹来处不香甜。子语迷蒙睡醒,起身挑帘向外。喃喃道:“已是这般时辰,我睡多久?”身后传话道:“你睡三个时辰。”子语回身见是寒言,整了整形容。说道:“起来不曾瞧见你,还以车中无人哩。”子语睡眼惺忪,见她有些羞颜。逐命见他脸红,以为脑热。忙问道:“你可有不适?”子语拍脸道:“确有些疼,不碍事。”说罢,开门挑帘。见怜下坐在马上,风来处,发动神飞。
听见动静,转头笑道:“子语哥哥,你醒哩。”子语道:“竟不知何时睡去,怎不喊我?”怜下道:“日中也无甚事,就没喊。”寒逐命也挑帘出来,子语见她,忙挪了两步。寒逐命道:“时辰不差,该去赵员外家中。”子语忽觉不妥,道:“日中倒无甚觉,怎的晚间才去?”寒逐命道:“捉鬼那有白日去的。”子语恍然道:“你说捉鬼,正是他家?”逐命笑道:“此刻,他怕是正难堪嘞!”
子语道:“我无甚术法,若去捉鬼,不是露怯?”逐命道:“有我在旁,你且宽心。”子语道:“你即随往,何不亲去,也显专攻。”逐命道:“晚间才好哄他捉鬼。若是前时,自不需你去。只现下我女儿身,若说是法师捉鬼,恐他难以信服。”子语点头道:“这般说话,我去不妨。此去若他问起,我怎生说话?”逐命道:“你自去叫门。若来人问你,你便说‘我是大宋法师,游历此处,见你家黑云压顶,似有怪异’。此话必中!他若问你可知其事,你只管说‘我知你家中少爷,年方十岁,近来日日三更发疯’。说至此处,可留疑云。来人管情拜你入内!”子语闻言谨记,口中默念几遍。
不再多言,鞭鞭打马,徐徐前行。转处街口,赵家宅院赫然入眼。你看那;门前玉柱撑宝顶,两侧石雕兽吞金。青石台痕上阶绿,原木朱漆门嵌环。雾中院有五重进,东西南北各开门。华贵宏伟庄堂座,青砖黛瓦映月明。
殷子语上前叩门,但见门分左右,出来两人。两人个头一般无二,一个方砖脸,一个鸭蛋脸。见来人瘦小,问道:“你是何人,晚间来此叫门?”子语依从寒言所教,说道:“我乃大宋法师,游历此处,见你家黑云压顶,似有怪异。”二家丁闻言果然惊心,说道:“教你言中,近来确有怪异。……”那方砖脸精灵些,问道:“即说怪异,可知详情?”幸而寒言早有分说,子语佯装算法,道:“我知你家中少爷,年方十岁,近来日日三更发疯,是也不是?”
二家丁却才信服,说道:“法师真好本事!”子语道:“且休夸赞。个中缓急,你等自知。”二家丁点点头,道:“法师稍待,这便去请老爷。”说罢,转身进院。不多会,匆匆赶回。身后随跟一人,看打扮便是不凡。鸭蛋脸引见道:“法师,这便是我家老爷。”却才离得远,近看才知他气度亦是不凡。殷子语道:“久仰员外风采,今此得见,果然不虚。”赵员外道:“听说法师神通,特来拜见,望请恕来迟之怪。”子语道:“员外切莫客气。”赵员外道:“门外风寒,还请入内一叙。”话音未落,有听院中惊声连连。赵员外神色突变,不及招呼,急抽身转入院内。
毕竟不知院中发生何事,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