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碎片被孟诗拼成教材,用她攒了许久银两买来的有关金氏的礼仪书,在破败的院子里,教孟瑶如何行礼。
“你衣摆又动了……衣摆不能晃动分毫。阿瑶!你是你父亲的孩子,你要像他,他在认你回金家的时候他才会喜欢你的,你明不明白?!”
“瑶儿明白了。”
孟瑶脸上并没有不开心的样子,他是真的认认真真的学着这些礼仪。
小小又肉肉的脸蛋,漂亮极了,眉眼精致,比同龄许多女孩都要清秀、漂亮。
老鸨不知想过多少次,这若不是金宗主的孩子,就凭这比女子还盛的容貌,卖到南风馆一定是一笔不菲的钱财。
只听都能听到孟诗话里对孟瑶认祖归宗的执念,但说几句话,便有点喘息,气息不足,还动不动的咳嗽。
瞧着像是肺痨的模样。
伏月只是根据咳嗽蒙的。
“脸上的笑要真,对……当年你爹就是这样的……咳咳……”
孟诗眼里带着怀念。
不过是短短一段日子,便让她如此执着吗。
这孩子知道他母亲的不易,为了自己,身患咳疾,孟瑶从小对她便事事顺从,从没有和她拌过嘴。
伏月听了一会墙根,觉得无趣便离开了。
金氏……
在心底默默记下这个人。
伏月顺着这一排白墙黑瓦的房子,走了走。
她没往外走,护卫也没问什么。
她将每个院子外头的花都瞧了个遍,可是有些她一时也想不起来有毒还是没毒,便回去了。
大通铺的院子,这里住着的都是正在培养中的姑娘。
倒是没什么勾心斗角一说,平均年龄十一岁左右,每天为了那口饭就是干活学艺,最多就是悄悄聊聊天。
没人闲得去与其他人为难。
……
“你们几个,从今晚起,每日去流霞殿递果盘。”
船娘挑选出来了好几个长相出众的孩子们,有男有女,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漂亮。
伏月也在其中。
“若是有人摸你们,要如何?”船娘一副膀大腰圆的样子,眉眼间都是打量物件的眼神。
春杏嘴角弯弯的,眼睛像月牙似的:“要笑。”
“笑什么笑?”
“若他使劲攥着,你要害羞僵着不动,他自然会觉得无趣。若他挠你手心,便瞬间抽出来,低着眼睛不敢看他,躲过去就是。”
“没付银子,还想占便宜,呸!”
“你们上课的行首没给你们教?还是学了都忘了?”
一排小孩不敢言语。
船娘指了指没说话的几个人:“你们几个听懂了没有?哑巴了是不是?想去刑法室了?!”
在船舱最底最底部,有一间专门惩治那些骨子硬的人,进到里面在出来的时候,多硬的骨头都被打碎了。
“听到了!”
“这还差不多,去吧。”船娘挥了挥手。
一排排和花船栏杆差不多高的孩子,手里稳稳的端着果盘酒水,井井有序的像一条游龙一般,注入一个个的船舱。
二楼船舱也分上中下等级的,级别越高待遇越高。
流霞殿的十五个船舱内,是上等。
像她们这样的现在是‘没资格’接客的,像是絮儿、春杏这样有些容貌的,到时候年满十五岁,开始挂牌后,是需要拍卖破瓜之夜的。
老鸨才不会让她们现在就变成低价物品呢。
伏月和身旁的三人走进一个包间。
她捧着鎏金果盘穿过暖廊,上面摆放水果都极其精致。
“这就是海棠姑娘的那个女儿吧,今年多大啊?长的真是水灵啊……”眸子带着晦涩的雾气,尽是欲念。
屋子内有好几个客人,这个明显是常客,也清楚海棠和她的女儿。
手上戴着玉扳指,混沌的酒香伴着难以言喻的熏香,让人恶心的想吐。
“她啊……好像有十一岁了吧……”客人身边靠在他身上的娇柔的女子回答。
伏月看了看指尖缝隙的白色粉末。
恩,管他是谁呢,就用他来试验一下自己的毒粉好了。
这样恶心的眼神,她真是许久没有碰到了。
伏月心中已经想将他剐了。
她正要端起酒杯时,脸上带着软软的笑意,正要往过送去时……
孟瑶在她拿到酒杯之前将酒杯拿走,然后端了过去。
伏月微微蹙眉看向孟瑶。
“哟,邀月楼的水准真是越来越高了,瞧着这娃娃比小娘子还要漂亮几分呢。”
那个男人抓住了孟瑶的手。
孟瑶僵在了那里,那个男人看着他手里的茧子皱起了眉。
旁边的女子抿了抿唇,一瞬间换上另外一副表情,伸手把他的手拉了回来:“这是做什么啊?王公子,不是说好了奴家陪你的吗?为难一个小孩作甚?”
然后撒脾气似的挥了挥手:“哼,你们下去吧,别在这惹公子的眼。”
几人弯腰退了出去。
江面微风轻拂。
走廊灯火通明,伏月步子迈的大了一些,跟在孟瑶身旁。
伏月低声问他:“你什么意思?”
只是为了帮她还是就是故意拦着她?
孟瑶低着头,眼睛都没有抬起来,脸颊还带着几丝笑意,可以看到他脸颊的酒窝,漂亮极了。
孟瑶:“他要是死在那,王氏不会放过邀月楼,到时候不论是待客的那几个姐姐,还是在场的你我,都逃不了。”
王氏虽然比不上五大世家,可也不是小觑的。
那些修炼之人,收拾他们还不是轻而易举?
伏月眸子低了下去,那个人若是身份贵重的话,事情八成会以他想的那样发展。
伏月咬了咬牙,但对着孟瑶还是道了一声谢:“谢了。”
孟瑶:“不用谢我,我也只是为了我自己。”
他不想死在那。
还有上次那个龟公王三落水的事情,这也幸好只是呛水了,没死。
否则秦三娘一定会罚其他人的。
伏月没有在言语了,看着孟瑶离开后。
她走到一个隐蔽的暗舱,是放货物的东西,酒之类的,她直接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木箱上。
这件事情似乎只是一个小插曲一般,就这样过去了。
这种地方经常发生那种事情,没人会在意。
这是海棠的声音。
“不是说好了,等絮姐儿12岁之后再学乐器吗?!凭什么提前?!”她的声音要比以往的尖锐。
像是在质问。
秦三娘一脸的无可奈何:“诶呦我的祖宗,你可别伤了你的嗓子呀!”
她的嗓子要比这个人值钱多了。
“再者说了,她瞧着马上就11了,11岁学和12岁学有什么差别?底子早打好了,不过是教了几个曲子而已,你至于吗?”
她至于吗?海棠冷眼看了一眼秦三娘。
为什么偏要十二岁之后,她只是想絮儿在没接触这些东西的时间多一点,就是这么简单。
秦三娘脸色也硬了下来:“海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啊,妈妈也不想罚你。”
海棠:“你出去吧。”
这里的女子都是如此,眼里大多无可奈何带着麻木。
无论是什么级别的。
伏月躲在阴暗处,等着秦三娘离开。
秦三娘一脸嘲讽:“哼,她当年破瓜也在14,她以为絮儿那贱蹄子是什么金枝玉叶不成?”
“妈妈快别生气了,海棠姐姐这也是当着母亲应该有的情绪。”
秦三娘嗤笑一声,然后又开始琢磨,眼里都是市侩:“嗤,想来絮儿那丫头初夜,得五百两起拍吧。”
在她眼里,她们所有人都是商品。
伏月看着秦三娘两人的背影,没有自己力量她能干什么呢?
她什么都干不了。
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