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误以为,他和李悯臣的爱情,有日常带来的残酷,也会有时间带来的仁慈。
李悯臣变乖了,在那一年他从永惜市回来后。
乖的像从前一样,甚至比以前更好。
他刚开始很兴奋,以为终于能回到过去了,可是后来才知道没有,他只是学会了自己的那一套。
他原本应该高兴的,应该不在乎的,应该觉得这样就好了,为终于可以好好过日子了而放松的。
毕竟这是他梦寐以求的,过日子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他没有。
他更加不满意了。
他自己变成了疯子。
现在,第五年,他躺在他的旁边,搂着他,睡着了,或者没有,嘴里囫囵的说了一句,“老公,怎么还不睡觉?”
然后转身,背对着他。
他湮灭一根烟,又点燃一根,吸了几口,他觉得心情很烦躁,这时只听到李悯臣的声音悠悠的说,“别吸那么多烟。”
李悯臣开玩笑说,“对我的肺不好。”
他转过身来看他。
昏暗的房间里,他的眼睛黑亮,泛着光泽。他动了动手,将他嘴里的香烟拿掉,“我记得你以前从来不在床上吸烟的。”
陈密言心头一动,将他按在身下。
李悯臣先是惊异,然后开始淡定的帮他脱衣服。
最后,当俗物祛净。
“悯臣!”他试探着说,“你能不能……在上面一次?我真的想给你,真的,好想……”
李悯臣却偏过头,语气冰冷,“我不会!”
他没有了兴趣,他觉得好累,明明是他以前吵着闹着要这样的证明,嘶吼着说,“你以为我不会吗?我只是让给你!”
“因为我知道,如果我要在上面,我要*你的话你绝对不会和我在一起!”
“死都不会!”
他声嘶力竭,“死都不会!”
他说对了,死都不会。
他本身就是一个自私而古板的人,仅仅是*李悯臣这件事,他都接受了好久。
他突然有些后悔,去年,他回了家,他要把所有事情解决清楚。
让父母接受李悯臣,让李悯臣别闹了。
他都做到了。
回来的时候,他父母亲自将他送到机场。
难得的,他妈妈摸了摸他的脑袋,“有时间带回来看看?”妈妈挑了挑眉,“嗯?”英姿飒爽。
“嗯。”他点点头,几乎喜极而泣,强忍着,只能假装淡定。
因为……旁边有江散。
江散说,“我规培的医院定下来了,在南商市。”
他觉得他讨厌死了,但又不好说什么。
他开始责怪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和江散说那些话,问他那些问题。
江散是个聪明人,他肯定能听出来……
自己爸妈认识江散,知道他们高中就玩的很好,他俩一起坐飞机,他们觉得完全没问题。
知道陈密言飞机的时间,李悯臣说到机场接他,陈密言当时不知道自己在心慌个什么劲,但他确实恐慌了。
心脏怦怦乱跳。
“别!”他赶紧说,“别过来!”
李悯臣说,“为什么?”
“呃。”他开始找借口,“我飞机有可能会晚点……”又说,“最近好像要刮台风……”这儿那儿的,磕磕巴巴。
李悯臣皱了皱眉,有些奇怪,但也没太在意。
他这次主动示好,就是冲着恢复他们以前的关系去的。
或许以前确实是他错了,老是闹。
这次回家,舅舅耐心开导了他好久,教了他好多。
比如,恋爱和婚姻是不一样的。
恋爱只需要两个人卿卿我我就可以了,而婚姻,需要的是忍让、信任、磨合balabala ……
陈密言不让他去接他,大概是觉得麻烦,心疼他跑这一趟,毕竟自己公司挺忙的。
他一天到晚连轴转,到处跑,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忙的团团转。
一天给他四十八小时都不够用。
陈密言在这些方面虽然不过问,但他肯定是心疼他的。
他们两个现在分开了,陈密言不再是自己的助理,他现在会自己管理公司,李悯臣就把属于陈密言名下的几家管理起来最轻松的公司交给他自己管理。
他又把北冥调了回来。
鱼漂亮当时就不乐意了,直接找上他,道,“你可别把他掰弯了!”
两人:“……”
「广域集团」毕竟是自己家的事情,归自己管,不能让陈密言太累着了。
并且他有打算等那两个小孩长大后,把自己手里的那些,除了李敏秀的那部分,其他的都交给两个小孩管,自己当甩手掌柜不干了。
当然他也给自己留了后路,就是陈密言手里的那些产业。
他又不是傻子,白忙活一场,全替他人做嫁衣,所以他挑的最轻松最赚钱的几家公司据为己有。
从「广域集团」里分离出来,完全归陈密言。
「广域」倒闭了这几家公司都不会倒闭,包他俩吃吃喝喝,轻轻松松一辈子。
他包了一艘海边度假游轮里面安排的特别浪漫,他嘴里说着哦那不去了,我刚好有事,其实他已经在路上了,他要去给他一个惊喜。
下机时,江散主动帮他提行李。
陈密言说,“额不用!”
自己在行李转盘上取下行李箱,却在下一秒,江散硬是夺了过去。
江散说:“没事你手痛,别再伤着了。”
为了照顾江散的面子,他们这次坐的是二等座。
在飞机上的时候,隔壁座的一个旅客往头顶上放行李,没放稳,掉下来了,正正砸到陈密言的右手臂。
没有青紫,但当时的的确确好痛。
陈密言说:“我没这么娇气,还是给我吧!”他伸手要去拿,“我现在手已经不痛了。”
当时应该是正好砸到了他的麻筋,又痛又麻,陈密言当时眼泪刷一下子就出来了,痛的差点叫出来,过了一阵子,居然一点事没有。
江散硬是不要,冲他皱眉笑了笑,仿佛在说,你连这点忙都介意我帮你。
真要和我撇那么清吗?
陈密言没了办法,真分那么清,倒显得自己心里有鬼了。
两人往出站口走,陈密言问,“你直接去医院吗?房子租好了没有?”
“没有。”江散说,“今天可能要找家酒店住一下,明天再去找房子。”他随口一问,“有什么酒店推荐吗?”
陈密言不想让他和自己一起回市区,随口说了一句,“附近有个**度假酒店,环境挺不错的,离这儿很近。”
说完之后才记起这家就是他和李悯臣第一次……
他缄了口。
遵他的意见,江散查找到了那家酒店,看到价格后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这才又重新记起,他们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他悻悻的退出了订房软件,换了个话题,问,“呃,酒店再说……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刚好陈密言饿了,想了想,飞机上李悯臣说他今晚有事,那他也没时间陪自己吃饭了。
“也好。”陈密言说。
陈密言想的是,就在机场吃个麦当劳随便对付一口。
江散却掏出手机,“你想吃什么?”语气雀跃。
他边在手机里找好吃的店边说,“听说这边的海鲜很好,我还没吃过皮皮虾、海胆……你在南商市生活了这么久,你要尽地主之谊!”
两人皆低着头,江散低头玩手机,边玩边说,好像话说不完。
陈密言烦躁的耷拉着脑袋,他想说话又打不断,他烦躁不已,只能“嗯——嗯——”
想着等他赶紧废话完再拒绝他。
两人出了站,几乎擦着李悯臣的身体走了过去,边走边聊,谁也没注意到他。
李悯臣盯着他俩,从最开始的雀跃,到眼神平淡,然后慢慢带上怒火,怒火又慢慢熄灭,又到平淡。
他们俩个一个手里推着两个行李箱,一个空着手。
经过自己身边时,他们俩的对话自己是全部听到了的。
从住什么酒店,再到吃什么饭……
他突然觉得自己手里的花很搞笑,要不要上去送给他们俩?
他们俩个此时手里正好需要一束花,让别人知道他们有多般配。
最后,他转过身,看着他俩即将走远的背影,忍不住了,还是喊了一句,“陈密言!”
他感觉自己的心和声音都有点颤抖,他觉得自己好没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