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景琛一愣,草率了。
秦浼佩服,这也能被阿奶钻空子。
“外孙也是孙。”秦浼忍不住开口。
“外孙是别人家的孙,只有孙子是自己家的孙,你外公有孙子吗?”阿奶讽刺道。
秦浼瞬间体会到了,为何重男轻女了,他们的观念还没有更新,在他们的观念里,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出嫁后就是别人家的人,生的孩子也是别人家的孩子。
观念不同,秦浼没跟阿奶理论,根深蒂固的观念,说再多也是徒劳。
解景琛也没执着这个话题,转移话题道:“我外公和外婆虽然只生了我妈一个女儿,但是,侄子侄女多,随便过继一个侄子在他们名下继承家业,乔家也不会改成解家。”
阿奶一听,顿时不乐意了。“胡闹,又不是没有女儿,过继的侄子不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有隔阂。”
侄子继承家业,就没解家什么事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有隔阂也无所谓。”解景琛不在意的说道。
阿奶一改刚才的凶悍,慈眉善目地看着解景琛,苦口婆心地劝说:“站着说话不腰痛,有隔阂很严重,景四啊!你还年轻,没经历过朝不保夕的苦日子,我觉得你有必要去香江看看你外公和外婆,你要劝说他们,不能有这种想法,他们有女儿,现在男女平等,女儿也能继承家业,有女儿有外孙,不能把庞大的家业交给一个侄子,这对你妈、你、景五、景七不公平。”
这是软硬兼施?秦浼看向解景琛。
刚刚阿奶还讽刺解景琛的外公和外婆没有儿子,外孙是别人家的孙,只有孙子是自己家的孙,听解景琛说,乔家的家业要让侄子继承,态度瞬间就转变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外孙是别人家的孙,只有孙子是自己家的孙,我妈是女儿,我和景五是外孙,景七是外孙女,乔家的家业,我们不配继承,过继一个侄子更配,至少,侄子姓乔。”解景琛最后四个字加重了音。
阿奶被解景琛堵得哑口无言,乔言秋这个儿媳妇不听她的话,至少会给她钱,解景琛这个孙子,不仅不听话还不给她钱,景五这个孙子更没指望,他不找她要钱就已经很不错了,至于景七,一个小丫头骗子能有什么钱,过年还得给景七包红包。
“自己怀胎数月生的女儿,怎么也比侄子亲,外孙也是孙。”阿奶厚着脸皮说道。
秦浼听着阿奶厚颜无耻的话,她不觉得打脸吗?
解景琛沉思几秒,对阿奶说道:“阿奶,您的话,我会考虑。”
阿奶错愕一愣,景四居然听她的话,这臭小子太离经叛道,她何时说服过他,每次都被他给气得半死。
猫腻,绝对有猫腻。
“阿奶,我有一个想法,您要不要听?”解景琛问道。
不要听,经验告诉阿奶,这臭小子绝对没憋好屁,可她又想霸占乔家的家产,思前想后,阿奶问道:“什么想法?”
解景琛菲薄的唇角微微扬起一抹邪魅的坏笑,眸底滑过玩味。
“爸入赘乔家,我、景五、景七改姓乔。”解景琛话音未落,走向秦浼,抓住她的手腕,一手拉着秦浼,一手推着景七朝厨房走去。
阿奶表情呆滞,怀疑自己听错了,斜睨着许春艳。“刚刚景四说什么?”
“阿奶。”许春艳很为难。
“说。”阿奶霸气十足。
许春艳深吸一口气,重复解景琛的话。“爸入赘乔家,景四、景五、景七改姓乔。”
阿奶顿时勃然大怒,从藤椅上站了起来。“解景琛。”
“阿奶,消气,别气坏了身子。”许春艳安抚道,扶着老太太在藤椅上坐下,见老太太被气得气喘吁吁,许春艳帮她顺着气,对一旁的儿子说道:“小忧,快去给你太奶奶倒杯水来。”
“哼!”解忧双手抱胸,嘟着小嘴,生气地昂着小脑袋瓜子,没吃到叫花鸡,稚气的小脸蛋儿上满是不开心。
“解忧。”见儿子不听话,许春艳脸色变得严肃。
景二出差,姨妈也被遣送走,她若是不极力讨好阿奶,在这个家里她就更没地位了。
阿奶不喜欢她,并非因阿奶不喜欢去世的婆婆,而是因她的娘家人,总到解家闹腾,闹一次乔言秋就给一次钱,阿奶对此很有意见,现在许家出事,娘家妈和弟弟也不敢来解家闹了,阿奶对她的态度也会转变。
“你凶小忧做什么?小忧那么小,你让小忧去倒水,万一烫着他了怎么办?小忧可是你爸目前唯一的孙子。”阿奶凶许春艳。
许春艳不仅没生气,反而心里高兴,阿奶喜欢小忧就好,她现在还能安稳待在这个家里,全靠她生了小忧。“是是是,阿奶,我错了,我不该叫小忧去给您倒水,我给去您倒水,小忧,你陪太奶奶说说话。”
许春艳去倒水,阿奶朝小忧招手,挪动一下身子,拍着藤椅。“小忧,过来,到太奶奶这里来。”
解忧搅着手指,磨磨蹭蹭朝阿奶走去,胖乎乎的身子和阿奶一起挤在藤椅上,解忧小脑袋瓜子靠在阿奶怀中,阿奶身上有股老年人身上有的味儿,小家伙很是嫌弃,想要起身,又想到妈妈的话,小家伙皱着眉,又靠了回去,撒娇道:“太奶奶,我想吃叫花鸡。”
“买,太奶奶给你买。”阿奶抚摸着小家伙胖乎乎的脸蛋儿,对向自己撒娇的孩子,讨好自己的孩子,阿奶一点都不吝啬。
“真的吗?”小家伙一脸兴奋。
“哎哟!我的乖曾孙,太奶奶何时骗过你?”阿奶笑呵呵,布满皱纹的双手捧起小家伙胖乎乎的小脸蛋儿,在小家伙的小脸蛋儿上啵了一下。
小家伙很是嫌弃,想到叫花鸡,瞬间心花怒放。
他找太奶奶要什么,太奶奶都满足了。
“太奶奶,您最好了,我最爱您了。”小家伙说道。
“呵呵。”阿奶笑眯眯地捏了捏小家伙的鼻子,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嘴甜的孩子。“乖曾孙,你这嘴真甜,跟抹了蜜似的,太奶奶喜欢。”
“太奶奶,我现在就要吃叫花鸡。”小家伙撒娇,在阿奶怀中扭动着胖乎乎的身子,馋涎欲滴的目光看向新建的厨房。
“买买买,给你买。”阿奶笑呵呵地说道。
只承诺买,却又没行动,小家伙不干,这时许春艳端着搪瓷杯出来,双手恭敬地将搪瓷杯递给阿奶,好奇的问道:“买什么?”
“太奶奶要给我买叫花鸡。”小忧大声说道。
许春艳忍不住偷乐,还是儿子厉害,阿奶可是出了名的铁公鸡,阿奶对其他孙子孙女们如何,许春艳不清楚,反正对公公生的儿女们吝啬。
不仅只是针对去世婆婆生的儿女,乔言秋生的儿女,阿奶也是一视同仁,只榨取,不给予。
“小忧,你快下来,你太胖了,别挤着你太奶奶了。”许春艳板着脸说道。
太奶奶身上有味儿,小家伙是真不喜欢,听妈这话,自然很乐意。
“乖曾孙,别听你妈的,太奶奶就喜欢你挤着。”阿奶喝了一口糖水,将搪瓷杯递给许春艳,抱住小家伙胖乎乎的身子,又在他小脸蛋儿上啵了一下,
“阿奶,您这样宠着他,会把他给宠坏的。”许春艳故作为难的说道。
“你比我更宠他。”阿奶一句话将许春艳噎住了,挥了挥手。“行了,别罗嗦了,我的乖曾孙要吃叫花鸡,你去给他买。”
许春艳挑眉,阿奶居然叫她去买,买就买吧,总得给她钱,难不成阿奶还想让她掏腰包,铁公鸡遇上铁公鸡,谁输谁赢就要看谁有能耐了。
“阿奶,这个时间,副食店里的叫花鸡都卖完了。”许春艳说道。
“这里的副食店卖完了,你不知道去别的副食店看看吗?”阿奶白了许春艳一眼。
“可是……”
“行了,别可是了,年纪轻轻就磨磨蹭蹭,你儿子想吃叫花鸡,我上年纪了,难道你还想我去给他买,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万一摔倒了,你负责吗?”阿奶打断许春艳的话。
许春艳咬牙,提醒道:“阿奶,景四买了叫花鸡。”
“景四媳妇的话,你没听见吗?她买给景七吃的。”阿奶看了一眼新建的厨房,越想越来气。
“他们是骗您的。”许春艳坚信,只要阿奶去抢,一定能抢过来。
阿奶上了年纪,他们不敢真的跟阿奶抢,万一因一只叫花鸡让阿奶出了事,谁也负不起这个责任。
“谁买的重要吗?他们连我都不孝敬,还能给你儿子吃?”阿奶看着许春艳。
许春艳哑然,在阿奶的催促下,不得不骑着自行车去买,许春艳严重怀疑,到底是儿子想吃叫花鸡,还是阿奶想吃。
厨房里,秦浼看着景七啃鸡腿,解景琛在烧洗澡水。
“四嫂,给。”解景珊扯下鸡头给秦浼。
秦浼接过,并没吃,而是起身朝烧火的解景琛走去。“给。”
解景琛看着递来的鸡头,抬眸,凝视着秦浼,眸子里幽深不见底。“我不吃,你吃……唔……”
秦浼直接将鸡头塞进解景琛嘴里,转身回到饭桌上,解景珊又递给秦浼一个鸡脚,秦浼接过,陪着景七一起啃,整只叫花鸡,解景琛只啃了鸡头,秦浼啃了鸡脚,剩下的全进了景七的肚子。
秦浼看着心事重重的解景珊,问道:“心情不好?”
解景珊摇头,又点头,抬头望着秦浼。“四嫂,我很担心。”
“担心什么?”秦浼笑着问。
解景珊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出她的担心,秦浼没逼问,景七愿意说,她就听着,景七不愿意说,她也不逼问。
“四哥,别烧我的洗澡水,我不想洗澡。”解景珊对解景琛说道。
“好。”解景琛点头。
“四嫂,我想睡觉。”解景珊又对秦浼说道。
“我推你回屋。”秦浼起身,将解景珊推回屋里。
解景珊不洗澡,解景琛没烧太烫,舀了一桶水提进厕所里,见秦浼从景七屋里出来,叫她去洗澡。
秦浼进屋,拿着睡衣去厕所洗澡,等秦浼洗好,解景琛洗,洗完澡洗两人的衣服。
堂屋里,吃完饭,阿爷在品茶,阿奶抱着小忧,给他讲故事,小家伙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老婆子,小忧睡着了。”阿爷提醒道。
“啊!”阿奶啊了一声,讲得太投入,怀里的小家伙睡着了她都没注意到。“你去叫景二媳妇来。”
阿爷起身,去厨房叫许春艳,没一会儿,许春艳腰间围着围裙从厨房出来,见解忧睡着了,许春艳挑了挑眉,想叫醒小忧。“怎么就睡着了?还没洗澡,小忧,醒醒。”
“别叫醒他,等他睡,你抱他去屋里睡觉。”阿奶吩咐道,小家伙太重,她抱不动,不然她都抱小忧去屋里了。
“阿奶,小忧还没洗澡。”许春艳说道。
“洗什么澡?别洗了,让他好好睡觉。”阿奶说道。
许春艳不赞同。“小忧很调皮,身上很脏。”
“脏衣服脏裤子脱了就行了,给他擦擦脸和手脚就行了。”阿奶说道。
许春艳没说话,接过解忧,抱着解忧回屋,作业也没写,现在叫醒他,小家伙肯定会哭闹,算了,明天她跟林老师说一声。
“老大和老大媳妇什么时候回来?”阿奶看了一眼漆黑的外面,平时这个时候,他们早就躺在床上了,来到老大家,被折腾得够呛,还受了一肚子气,天都黑了,他们还等着老大回来安排他们睡哪间屋子。
阿爷摇头,阿奶提高音喊。“景四,景四媳妇。”
秦浼听到阿奶的喊声,抹雪花膏的动作一顿,朝厕所喊道:“解景琛。”
“什么事?”解景琛问。
“你阿奶在喊你。”秦浼说道。
“不用管她。”解景琛说道。
秦浼抿了抿唇,解景琛都不理睬,她自然也不会多事。
“景四,景四媳妇。”阿奶又喊道,没人搭理,老太太也执着,不停的喊,邻居们都惊动了。
“景四,景四媳妇,你们家没出什么事吧?”有邻居在院子里喊道。
围墙离解景琛新建的厕所只有一条水沟的距离,解景琛在厕所里,听得很清楚,回应道:“没事,我阿奶在练嗓子。”
“噗!”秦浼忍不住笑出声,练嗓子,亏解景琛想得出来。
“啊!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们家出了什么事,老人家练嗓子是好事,但是,你也要提醒她,白天练就行了,别晚上练。”邻居没直说阿奶扰民。
“好的,我会提醒我阿奶的,打扰你了。”解景琛边洗衣服边说。
“景四,景四媳妇。”阿奶声音都喊哑了。
“行了,别喊了。”阿爷制止道。
“咳咳咳,水。”阿奶咳嗽几声,捏了捏喉咙,嗓子都喊痛了,景四两口子不是聋子,是不搭理她。
阿爷将水递给她,阿奶接过,猛灌了一口。“儿子儿媳妇不回家,景二就算了,景三两口子明明下班了,我就是说了他们去世的那个妈几句,景三就生气了,带着媳妇离家出走,现在都没回来,景四两口子倒是在家里,他们却无视我们的存在,我喊他们,他们也不搭理,我这是什么命啊!太不孝顺了,不孝顺老人,是要遭雷劈的。”
“少说几句。”阿爷接过阿奶递来的搪瓷杯。
“景四,景四媳妇。”阿奶不死心又喊道。
哄好媳妇,解父骑着自行车,载着解母开开心心回家,听到母亲的声音,解父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妙。
“你爸妈在家里。”解母脸色一变,美眸里染上愠色。
“言秋。”解父有些头痛,见解母转身,解父拉住她。“言秋,听我解释。”
“解建国,我要的不是解释,你什么时候把他们送回去,我就什么时候回家。”乔言秋甩开解父的手,转身跨出门槛儿。
“言秋。”解父追上去。“你听我说……”
“解建国,我当初嫁给你,唯一的条件,不和公婆住,你没有住处,我有,这是我的院子,我能接受你和你前妻的孩子们一起住,你的父母绝对不行。”解母态度生硬。
身为儿子,解父心底还是维护自己的父母,脸色一沉。
“我的父母怎么了?和他们一起住怎么就不行了?”解父话音未落,他就后悔了。
“我不想重蹈张红燕的覆辙。”解母用冰冷的目光看着解父。
解父心口一窒息,拉着解母的手,声音温和。“言秋,你不是张红燕,我妈不可能对张红燕那般对你,何况,她已经老了,很多事情都心有余而力不足。”
解母深吸一口气,调整着情绪,开口道:“解建国,我还是那句话,你什么时候把他们送回去,我就什么时候回家。”
解母甩掉解父的手,转身迈步,看着她决绝的背影,解父心口闷痛。“言秋,你不在家里,我妈就会折腾景四两口子,尤其是景四媳妇。”
闻言,解母僵硬着身体,停下脚步,转身怒瞪着解父。“解建国,你威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