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仍旧弥漫着硝烟的余味,风卷过残破的城墙,带走了夜间战斗后的焦土气息。
昨天的雷霆突袭,让北金和罗刹联军先锋彻底溃散,但刘鹭心中清楚,这场战争远未结束。
军队需要休整,士气需要稳定,最重要的是——该发钱了。
“封建军队就是这样,没钱不行。”
刘鹭坐在主帅大帐内,眼神沉稳地看着面前的军机官员。
这支北疆守军能撑到现在,靠的是忠诚,也是血性。
但即便是最忠诚的军队,战后没有抚恤,没钱养家,迟早要出问题。
更何况,这一战打得极惨,士兵死伤过半,城内百姓损失严重,若不尽快发饷安抚军心,恐怕再有一轮战事,守军根本撑不住。
刘鹭转头看向王明辉,淡淡说道:“银元发了吗?”
王明辉拱手:“皇上,已经开始了。皇家银行的银元虽然在北方尚未全面流通,但是钱就可以。”
清晨,残破的点将台被临时用作发饷的场所,一筐筐白花花的银元被士兵们抬上台面,阳光下闪耀着令人安心的光泽。
“来——你们这些伤兵先上来领钱!”
几个军官站在台前,高声喊道,一排排穿着破损盔甲的士兵依次上前,每人领取五枚银元,重伤员甚至能多拿两倍。
一名断了一只手臂的士兵接过沉甸甸的银元,手指颤抖着抚摸光滑的银面,他的眼角闪烁着泪光。
“这是……真金白银?”
军官点头:“大夏皇家银行铸造的银元,拿着就能在市面上换粮、买东西,不是军饷铜板!”
士兵激动得几乎站不稳。
“娘的,老子这条命值了!”
他高高举起银元,对着身后的弟兄们大喊:“大夏没忘了我们!皇上没忘了我们!”
人群瞬间沸腾,士气狂涨!
从疲惫、虚弱、满身血污的状态,到脸上带着希望与光彩,士兵们几乎瞬间恢复了生机。
这是封建军队的铁律——战后发钱,才能稳住人心!
“大宁之围虽然解了,但这场战争还没有结束。”
帐中点燃的烛火微微摇曳,军机会议正式召开。
刘鹭端坐在主位,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众将。
赵玄策手持兵刃,血色未干,神色却无比沉稳。
北金和罗刹的撤退只是暂时的。
“敌人只是退回去休整,不久后必定卷土重来。”
“我们若不先一步谋划,届时再战,局势只会更加危险。”
一名老将军皱眉道:“皇上,末将斗胆直言——北疆虽大,可战线也太长了。若罗刹人集结大军再来,恐怕大宁难守。”
另一名幕僚点头道:“是啊,陛下,北金已经得到罗刹的武器支援,如今他们手上已有不少燧发枪和西洋火炮,若再打,我们的损失会更大。”
刘鹭听着,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沉思片刻,忽然抬头道:
“所以,我们不等他们再攻,而是先动手。”
众人一愣。
赵玄策猛然抬头,目露震惊:“皇上,您的意思是……主动出击?!”
刘鹭缓缓点头,目光锐利地望向地图。
“这场战争的关键,不只是北疆的防线,还在于火器的掌握。”
他指着大夏军械库所在地,“我们的燧发枪数量不足,这是个问题。”
“但几天后,我们的工匠们已经打造出了三千支燧发枪。”
帐中众人听到这句话时,顿时屏住了呼吸。
“三千支燧发枪?!”
“皇上,若有这么多新枪,大宁的战力至少能提升三成!”
刘鹭微微颔首,目光透出锋芒。
“这批燧发枪,务必秘密运往北方战线,但不能单独送达,必须与粮草车队一同运送,避免被敌人察觉。”
军机大臣点头:“微臣明白,若能安全送到,北疆的战局便能再度翻盘。”
刘鹭看向地图,眼神变得冷冽。
“第一,我们不让罗刹休整。派出轻骑骚扰他们的补给线,让他们的军粮始终在焦虑之中。”
“第二,我们分兵驻守,赵玄策,你的部队守住大宁,我会派遣更多援军来支援。”
“第三,待燧发枪送到,我亲自率军,主动出击,给予他们致命一击。”
众人听后,心中狂震。
皇帝亲征?!
赵玄策双眼微微发红,狠狠一拳砸在桌面上,大声道:“皇上,末将誓死相随!”
众将士纷纷起身,齐声呐喊:“愿随皇上,讨伐蛮夷!”
大宁城外百余里,罗刹军队暂时驻扎在一片荒凉的丘陵地带。
这里没有城墙,没有依靠,只有简单搭建的军帐和仓促布设的防线。
败退的士兵们聚集在营地里,气氛压抑得可怕。
篝火燃烧,但驱散不了笼罩军营的寒意。
“混账!”
主帐内,罗刹军指挥官 伊凡·库兹涅佐夫狠狠地将一只银制酒杯砸在地上,酒液四溅,整个帐内的空气顿时凝固。
他脸色铁青,眼中满是怒火与不甘。
“你们居然临阵脱逃?!这就是北金八旗的勇武?!”
站在他面前的北金八旗指挥官岳札图低着头,脸色苍白,额角冷汗直冒。
“说话啊!” 库兹涅佐夫一脚踹翻了一张桌子,盯着岳札图,“大宁城已经被我们攻破了一半,我们几乎就要夺下它!你们为什么撤退?!”
岳札图嘴唇颤抖了一下,眼神中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惊恐,他强忍着恐惧,猛地抬头,张开双臂,在空中胡乱比划着,语速极快地说道:
“你不明白!你根本不知道我们遇到了什么!”
“大夏的天命!天象异变!”
库兹涅佐夫脸色一僵,周围的罗刹军官露出疑惑的神色,许多人甚至不自觉地交头接耳。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库兹涅佐夫眯起眼睛,“你是想找借口解释自己的怯懦吗?”
“不是怯懦!是命数!你们不懂!” 岳札图声音沙哑,脸上写满了恐惧,猛地一把拉过帐内的军用地图,用沾满血污的手指在大宁的位置狠狠一点,语速急促地说道:
“我们祖宗早就说过了!中原大帝国的皇帝是天命之人,每当他们真正出征时,天地都会响应!你们不懂,我们见过!”
岳札图喘着粗气,冷汗涔涔,他甚至不愿再回忆起战场上发生的一切,但他必须让这些愚蠢的罗刹人明白他们面对的是什么。
“当年,我们北金的先祖曾攻入明国!”
他咽了咽口水,声音嘶哑:“那一年,大汗在萨尔浒与大夏决战,当时我们八旗已经胜利,可是!可是……”
岳札图瞪大眼睛,低声道:
“我们的人看到天上的太阳突然变暗,狂风卷起整个山谷,溪水逆流,地上莫名其妙裂开,许多士兵直接被吞没!那一战之后,大汗每逢大战,都会先看天象!”
“你们懂吗?!大夏的皇帝说自己是天命之人,而他们的天命,从来都不是随便说说的!”
帐中顿时一片寂静,罗刹军官们的脸色微微变了。
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战士,当然不会轻易相信东方的那些天命之说,可他们都知道,许多帝国在消亡之前,的确会发生一些诡异的事情。
“这只是巧合罢了。” 库兹涅佐夫冷冷地说道,但语气却没有刚才那么坚定。
“不!不只是巧合!” 岳札图咬着牙,继续大声说道:“我们北金的人不是第一次见过这些异象!我们打大夏的时候见过,现在,我们又见到了!”
“你们罗刹人不懂!你们只知道火炮和燧发枪,但我们知道中原皇帝的可怕!”
他眼神狂热,仿佛已经陷入了一种对命运的恐惧之中。
库兹涅佐夫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不相信这些所谓的天命,但他是一个聪明人。
北金的士兵,是真的被吓破胆了。
如果这些蛮族都不敢再战,他们的罗刹军队还能继续独自进攻吗?
帐内的副官低声问道:“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库兹涅佐夫没有立刻回答,他缓缓地踱步,目光落在地图上。
罗刹帝国能够东进至此,并不是凭借迷信,而是靠着无情的火枪和炮兵。
现在的问题是,这场战役,他们还能继续打下去吗?
北金已经被吓破胆,士兵的士气低迷,如果再强行进攻,恐怕战斗力会大打折扣。
更重要的是,罗刹远征军已经远离补给线,一旦战事拖长,粮食和弹药都会成为大问题!
库兹涅佐夫的眉头紧紧皱起,他缓缓握拳,深思熟虑后,终于咬牙说道:
“传令全军,休整三日,不可主动进攻。”
帐内一片寂静。
“我们撤吗?” 一名罗刹军官小声问道。
库兹涅佐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低沉地说道:“大宁城不是我们的终点,我们需要等待下一步指示。”
但在心底,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这场战役,如果罗刹不准备更大规模的兵力,还是不要继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