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大臣们迅速分成了数个小组,他们围聚在一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一时间,朝堂之上充斥着低沉而急切的讨论声。过了好一阵子,众人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只见萧瑀从人群中缓缓走出,他步履稳健,神色凝重地朝着李渊走去。
来到李渊面前,萧瑀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挺直身子说道:“陛下,经过臣等一番商讨,大家皆一致认为此刻不宜匆忙对李密定罪问刑。倘若我们当下贸然行事,恐怕会打草惊蛇,令李密心生警觉从而趁机逃脱。一旦他得以脱身并发展起自身势力,届时我们若想将其击败便会变得异常艰难。因此,依微臣之见,不妨暂且按兵不动,另寻良策。比如,可以假借另有重要任务需他执行之名,召他返回长安城中。待他归来之后,再详加审讯,查明真相,判断是否应当定罪惩处。如此一来,既可以避免因仓促行事而误判,又可防止消息走漏,引得天下之人诟病我大唐诛杀归降之士。否则,日后还有谁敢前来归顺我大唐呢?”
李渊微微颔首,表示赞同道:“萧郎所言极是。既然如此,那朕即刻下旨敕书,命李密速速返回长安城接受犒赏慰劳。同时,可传令于其部下减缓行进速度,只许李密一人快马加鞭入京。待他抵达之后,再另行委以重任,派往别处任职。”
李密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到了稠桑这个地方,终于收到了那道期盼已久的敕书。然而,当他打开敕书仔细阅读之后,心中却不由得涌起一股疑惑与不安。
只见他眉头紧蹙,转身对着身旁的贾国甫说道:“这敕书上明明命令我速速启程,但毫无缘由地又要召我返回。想当初,陛下曾亲口对我说过,有人的确进言说不能让我离开。此次恐怕又是有人在背后恶意诬陷于我啊!我若此刻乖乖回去,定然难逃一死,绝无生还之理。倒不如索性攻破那桃林县,收缴其兵力和粮草,然后朝北行进,渡河而去。待到朝廷的书信送达熊州时,想必我早已远走高飞。只要能够顺利抵达黎阳,咱们所谋之事必定能够大功告成!不知贾兄对此可有何高见?”说完,李密目光灼灼地盯着贾闰甫,等待着他的回应。
贾闰甫面色凝重地说道:“陛下对主公您可谓是礼遇有加、恩重如山呐!更何况这国家的终归桃李子李渊,那谶语不是早已经说明了吗?天下最终必将走向统一。主公啊,如今您既已归降朝廷,怎可再有他念呢?且看那任瑰与史万宝二人,分别驻守在熊州和谷州之地,其势力不容小觑。倘若我们真起了谋逆之心,一旦行动起来,恐怕清晨起事,夜晚其大军便能兵临城下。即便咱们能够侥幸攻克桃林,仓促之间又如何能集结足够的兵力来抵御强敌呢?若此刻贸然反叛,试问这天下之大,还有何处能容得下我们?所以依我之见,李兄倒不如暂且应承朝廷下达的诏令,以此向世人昭示您本无二心。如此一来,任凭外界怎样诋毁污蔑,也定然无法撼动您分毫。待到日后时机成熟,若李兄仍有意前往山东发展,那时再从长计议、徐徐图之亦为时不晚啊!”
听完贾闰甫所言,李密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他瞪大双眼,怒发冲冠,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杯盏乱颤,茶水四溢。只见他站起身来,指着贾闰甫大声吼道:“李渊那老儿虽赐予我上国柱和邢国公之爵位,看似对我恩宠有加,可实际上呢?不过是让我去当个小小的光禄卿罢了!每日里都要卑躬屈膝地侍奉那些所谓的大官老爷们,这等屈辱之事,我李密怎能忍受得了?况且那谶文中所对应的人,尚不知道是他李渊还是我李密。而今他不杀我,反倒放我往东而去,这不正是应了那句‘王者不死’吗?即便唐朝能够平定关中之地,山东一带最终也必将归我所有!此乃上天所赐良机,若不取之,岂不是愚不可及?你甚至还想我向他人拱手而降,简直荒谬至极!贾兄你乃是我的心腹之人,怎会生出如此荒唐的念头?莫非你已与我离心离德不成?若是果真如此,休怪我无情无义,必先将你斩杀而后快!”
贾闰甫听到李密竟然打算对自己痛下杀手时,内心瞬间被恐惧和绝望所淹没,眼泪汹涌而出,他浑身颤抖着,泣不成声地说道:“主公啊,您口口声声说是因为应了那所谓的谶文才要取我的性命,可据我近日来对天象和人事的观察,这其中已然出现了些许偏差。现如今,天下早已分崩离析,乱成一团麻,各方势力都在绞尽脑汁地谋取专权,唯有真正强大之人方能成为主宰一方的霸主!即便您此刻想要逃离此地,又有谁胆敢接纳您这位身负恶名之人呢?更何况,自从翟让被杀之后,众人皆指责您背信弃义,如此一来,还有何人愿意将全部兵力交付于您手中呢?一旦您失去现有的权势地位,恐怕世间再无一处能够容得下咱们这些人了呀!若不是念及您往日里对我恩重如山、礼数有加,我怎敢如此冒死向您进言呐!望主公您三思而后行啊,只怕此番过后,再也不会有这般侥幸之事降临到咱们头上了。倘若您真能寻得一处安稳的容身之所,我又岂会苦劝您回头呢?”李密大怒,拿刀就想杀他。
王伯当等人心急如焚地说道:“魏公,请您务必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啊!贾兄所说的这一切绝非毫无根据。他不过是一心想要帮助您分析当下的局势罢了,绝对没有丝毫背弃您的意思呀!更何况如今陛下已经对您起了疑心,如果现在选择叛逃,后果恐怕不堪设想呐!依我们之见,您还是暂且返回长安,从长计议,待日后寻得良机,再作进一步的筹谋吧!”
李密紧紧地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然后又缓缓吐出。随着呼吸逐渐平稳,他那原本激动不已的情绪也慢慢地平复了下来。只见他微微睁开眼睛,目光坚定而又带着一丝无奈和悲愤,缓缓开口道:“想我李密,身为堂堂八柱国之后,自幼便过着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生活。然而,命运弄人,我也曾尝尽人间疾苦,落魄到身无分文,只能露宿荒野,以啃食树皮充饥度日。但即便如此艰难困苦,我依旧凭借着自己不屈不挠的意志,孤身一人奔赴瓦岗寨,并最终登上寨主之位,成就了一番霸业。可谁能料到世事无常,如今竟会落得个寄人篱下的下场。说实话,我也曾经无数次想要就此认命,向命运低头妥协。但是,李渊那个老贼实在是欺人太甚!每每想到此处,我心中的愤恨就难以平息,实在是不甘心呐!”
李密紧紧地闭上双眼,脸上露出极度痛苦之色,但仅仅片刻之后,他便睁开眼睛,眼神之中充满了决然之意,直直地盯着贾闰甫,咬牙切齿地道:“贾兄,如果觉得与李某我的道路不同,那么你尽管离去吧!”
贾闰甫闻言,缓缓低下头去,眉头紧皱,陷入沉思之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一眼李密,沉声道:“主公,此去前途未卜,万事还需小心谨慎啊!希望日后还有相见之时!贾某我就此拜别了。”言罢,他毅然转过身去,迈着沉重的步伐,渐渐远去。
望着贾闰甫渐行渐远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之中,李密转过头来,目光扫视着身旁其余几位仍然愿意追随自己的瓦岗旧部兄弟,朗声道:“诸位,若是有人心生怯意,想要就此离去的,此刻尽可自行抉择!”他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响亮。
话音刚落,只见王伯当挺身而出,走到李密身前,拱手抱拳,慷慨激昂地说道:“魏公之志向,坚如磐石,岂会因生死而动摇?若您执意如此,王伯当愿与魏公同生共死,绝不退缩半步!”随着他这番话语落下,其身后几名心腹也纷纷上前一步,齐声高呼,表示坚决拥护王伯当的决心。
看到眼前这一幕,李密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之情。然而此时此刻,局势紧张万分,时间紧迫到容不得他再有半点多余的感慨和思索。于是,李密迅速收敛心神,当机立断做出决定。
就在众人都沉浸在睡梦中的时候,李密带领着手下们悄无声息地展开行动。他们如同鬼魅一般穿梭在营帐之间,很快就发现了李渊派来的那位使者所在之处。还没等那名使者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得李密手中的长刀寒光一闪,刹那间手起刀落。可怜那名使者甚至来不及发出一丝求饶之声,便已然身首异处,鲜血四溅染红了地面。
事不宜迟,完成击杀任务之后,李密不敢有片刻停留。他大手一挥,率领着众人借着夜幕的掩护,匆匆忙忙地朝着桃林县的方向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