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逐渐清明起来,我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可一时半会又不知哪里不对劲,只得按捺下心中的疑虑,专心应对当前危机。
这些野兽前仆后继地往城里奔去,似乎想要去到什么地方。
我们一路追逐着野兽,最后竟被引至琉璃宫前。
不只是我和秦君遥,贺十三娘夫妇,霜青花和小孩也被这些野兽引过来了。
我到处都没有看到白无色,担心他得很,正想着要不要画个阵法来找他,就听到头顶传来爆破之声。
仅瞬息之间,秦君遥就搂着我跳至外围,有什么东西砸下来,溅起无数雪沫。
我们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朝声源看过去,只见璀璨流光的宫殿拦腰断开,晶莹的琉璃玉石还在脱落。
而琉璃玉石倒落之处,有鲜红的血水流出来,几乎染红了整个雪地。
琉璃宫里聚集着许多躲避的百姓,甚至连三族老也在里面……
短暂的静默过后,又是一声火药炸开的声音响声。
“嘭!”
还不等我们有所反应,紧接着,高耸的药楼在不远处瞬间化为火海。
而同一时间,爆裂声还没有停止,连空气里都弥漫着冲天的火药味。
顷刻间,整个仙藻成了人间炼狱。
雪地里到处都是死去的赤脚白衣,有些是被火药炸死的,有些是被野兽咬死,而有一些则是被火烧死。
“出事的地方都是族老的府邸。”秦君遥道:“看来是个连环计。”
我喃喃道:“究竟是什么仇,竟然要一族的人陪葬。”
秦君遥无声地握紧了我的手。
大雪,野兽,火。
满地横尸。
我感觉自己像回到了百年之前的东陵。
好在掌心还传来温度,将我从痛苦的回忆之中扯了出来。
这时,一声鹫鸟的尖鸣撕裂夜空。
我抬头一看,鸟背上坐了一个人。
虽然隔得远,不过我还是看清了,那人是陆沉鸳!
这只鹫鸟展翅约有丈余,利爪且锋利,低飞盘旋在头顶,极具压迫性。
陆沉鸳从鸟背上跳下来,此刻眼底尽是疯狂。
这应该是陆沉鸳的另一面。
此时,幸存的人群里,有人认出他来。
“陆沉鸳……你是陆沉鸳!”
陆沉鸳站在琉璃宫的废墟之上,脚下踏着许多尸骨。
“哈哈哈。”他像是极满意现在的情况,几近疯狂地笑着,“就该是这样,就该是这样,都死吧,通通都下去给阿巧陪葬。”
阿巧?
那个冰葬坑里的女子!
那木屋,果然是陆沉鸳的居所!
贺十三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她颇惋惜地道:“这群仙子就这么死了,还怪可惜的。”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抱来的狼崽,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它顺着毛。
许是察觉到目光,贺十三娘解释道:“这只幼狼应该是跟着母狼一起来的,可惜走散了。”
我说:“它与你有缘。”
贺十三娘道:“我也这样觉得。”
霜月白站了出来,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陆沉鸳发疯,等他笑够了,才说:“这就是你的遗言吗?”
“霜月白,在这整个若磐族里,我最欣赏的就是你了。”陆沉鸳道,“这样吧,只要你说,你不做家主了,我就放你走。”
霜月白弯起手臂,将长刀夹在中间擦去血水。
“要战便战,无需多言。”
陆沉鸳伸出手,一股黑色的雾气随着风飘散开来。
贺十三娘歪了歪脑袋,“这又是什么东西?”
我摇摇头,“看不出来。”
叶清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们身后,“泥销骨。”
那些黑色之物并不是真的误解,而是一种极轻的粉末。
风起,泥销骨直直地朝我们飘来。
“原来如此。”秦君遥淡淡道,“难怪我之前查了那么多地方,都没有发现余毒,竟是以风力催化。”
贺十三娘看了一眼,“风朝我们吹来了。”
我点点头,“躲吗?”
叶清风冷冷道:“不用,他有毒,老子也有。”
他说着,正欲将一块药石扔过去,却被霜月白阻止了,轻轻地朝他摇了摇头。
叶清风不情不愿地收起药石,抬手化解了泥销骨的黑烟,脸色坏到了极点。
陆沉鸳却笑着嘲讽道:“什么时候华岚阁也开始多管闲事了?”
霜月白以极快的速度冲过去,我只看到一点闪着银光的刀影从我眼前飘过。
“铮——”
雪刀和匕首碰撞发出刺耳的响声。
陆沉鸳虎口一麻,被震得后退几步。
“杀了我有什么用,这些人一样得死,谁都活不了。”陆沉鸳又开始笑起来,“霜月白,放弃吧,若磐族没救了。”
“那阿巧呢?”我望向他,“阿巧死了,你为什么还不放弃呢?”
陆沉鸳突然暴怒,“你闭嘴,你懂什么,都是因为你们,阿巧才会死,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们?”
“阿巧的尸体在望北山的冰葬坑吧?”我一步步靠近他,“我知道她的尸体在哪,我可以把她挖出来,今天扒皮,明天剔骨,你猜你的阿巧能坚持几天?”
“不,不,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陆沉鸳说着就朝我冲过来,却被霜月白一脚踢翻在地。
小孩挠了挠鼻子,仰头问秦君遥,“娘亲她威胁人的手段一向都是这样如出一辙的吗?”
秦君遥想了想,肯定地点头,“是,完全一样。”
“为什么要这么做?”霜月白问。
陆沉鸳捂着疼痛不已的肚子站起来,“家主,你不觉得现在才问这个问题有些晚了吗?”
霜月白道:“不晚,告诉我,理由。”
“你过来,我告诉你,我只告诉你一个人。”陆沉鸳朝他勾了勾手指。
霜月白提着剑走过去。
陆沉鸳的神色不再痴狂,只是捂着肚子静静地等在原地。
等霜月白走近之后,他才轻声开口,“当然是因为……”
变故徒生。
霜月白早有防备,一刀拦下了想要刺他的匕首。
“哈哈哈。”陆沉鸳不装了,再次大笑起来,“可惜啊,就差一点。”
霜月白再次攻了上去,只是这一次,他没有留任何情面。
刀光剑影之中,那头墨发柔得像绸缎。
真是好看极了。
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飘逸的刀法,也不知将来小孩能不能学到些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