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生水?”
房门外传来笛飞声的声音,门没有关,他就带着无颜直接进来了,听完凌谷的解释,把手中的水壶放在了桌上,与身后的无颜不约而同地捂住了胃部,脸色难看。
阮青竹见了,挑了挑眉,露出一点一言难尽来:“你喝了?”
笛飞声不语,只是一味地散发冷气。
“那你不应该捂肚子,应该捂这里。”阮青竹说着,比划了一下头,脸上带着些生死看淡的幽默,这还没正面对上呢,他们这已经只剩李莲花一个人没中招了。
“你也不差,多捂一会吧。”笛飞声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放过回嘴的机会。
凌谷看着两人斗嘴,那种命悬一线的感觉没由来地减轻了许多,也是,这大戏还没开幕,怎么也死不了,等这出戏唱完了,就算是要死,能与这些大人物并肩作战,也算是没白活。
一时间,房间里居然只有李莲花一个没中招的人还在为这事担忧,忽然笛飞声想起了什么,开口道:“云隐山那个人说,角丽谯也是南胤人?”
这话封磬是说过的,只是当时的真相对李莲花冲击太大,此事就被放到了一旁,如今想起来,这角丽谯和李莲花似乎还沾亲带故的。
“怎么忽然提起她?莫非阿飞你忽然开窍了?”阮青竹倒也不是故意八卦,而是笛飞声这话头实在突兀,颇有几分生死之际忽然明白自己心意的意味。
笛飞声睨了他一眼,只觉得满脑子情情爱爱的人果然跟不上他这样清晰的思路,勉为其难继续说:“那人说起证实你那师兄身份为假的时候,不就是用了一只痋虫么?”
当时仅凭玉佩,单孤刀坚决不肯相信是封磬认错了人,于是封磬拿出了觅踪痋,最终证实了单孤刀绝非南胤皇室血脉。
李莲花显然也想起来了,不等其他人反应,美人骨出鞘,他的手指从剑刃上划过,血珠准确无误地落入了装着痋虫的盒子。
只见那盒中,原以为已经失去生机的痋虫竟然痛苦地扭动了起来,口器无声地张合着,似乎在哀嚎,身体如同脱水一般迅速干瘪,最后成了一张薄薄的皮躺在盒底。
“竟然没死!”阮青竹惊呼出声,幸好这痋虫被装在了盒子里,不然被钻进身体里都不知道。
见到痋虫果然被消灭,李莲花才松了口气,举着手就想让阮青竹含住,可刚举起手,就动作一顿,屋里还有另外三个人也疑似中招,自己总不能让他们一一含过吧……
阮青竹一直看着他,见他停了动作打量另外几人,忍着笑意把桌上的杯子都翻了过来,示意他滴在杯子里。
鉴于不确定稀释后会不会影响效果,李莲花结结实实地放了四个茶杯的血,笛飞声率先拿起杯子,冲李莲花挑衅一笑,遥敬一下后,才一饮而尽。无颜紧跟他的步伐,老老实实端起杯子将杯中的血喝了。
血的味道并不多好,入口是腥甜,好在来得快去的也快,一杯下去,几人都没什么异常,也无从确定是否已经将体内的痋虫杀死了。
“也许我们要动一动,让七情门再派些人来?”
凌谷放下杯子,仍有些惴惴不安,毕竟他并不知道李莲花的身世,只是跟着他们喝下了他的血。但他毕竟为了祖父的死,对皇室的情报格外注意,忽然看着杯底残留的血迹,愣住了。
痋虫出自南胤这件事众所周知,但南胤皇室的血能灭杀所有痋虫这件事,却不是人人都能知道的,凌谷能知道,还是因为曾经接触过一位南胤术师。而南胤皇室的血脉,随着萱妃的逝世,应该已经断绝了才对,那李莲花……
他闭紧了嘴巴不敢开口问,却觉得脑中一阵绞痛,鼻腔一热,鼻血止不住地流了出来。阮青竹吓了一条,连忙掏了一条手帕递给他,可这鼻血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凌谷看着一团血红中间的一小片薄薄的东西,顿觉劫后余生。
李莲花也不介意,从他手中接过手帕,放在桌上端详了一阵,才开口道:“看来没有被催动的时候,这痋虫便只有虫卵大小,一旦被激活,就会迅速长大。”
“我们没有反应,或许是还没有中招?毕竟我们只是喝了一口,而凌大哥是一直生活在这里的。”
阮青竹摸了摸下巴,心中的担忧却没减轻,城中百姓能喝得下的水,自然看起来不会有什么异常,如此才需要经年累月的引用,才有可能喝到含有虫卵的水。可七情门的血池,听起来可就没那么友好了。
此时,城门口,阮北仇一行人遮遮掩掩的通过了关卡,成功进了城。七情门对关外的掌控力的确很强,即使他们四处躲藏,也得到了含喜班来到关外的消息。阮北仇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这是一个针对他的陷阱,可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必须前来确认阮青竹安然无恙。
而想要离开关外,这座城避无可避,施旷自然也不会拒绝阮北仇,只是一路上和牧辰都更加仔细防备,然而一路上都平静地反常,这让他们更加确信,这座城,正如同一张大张的深渊巨口,等待着他们。
他们自以为隐藏身份入城,可落在余秋彧的眼中,身上带着强大子痋的阮北仇,宛如皓月落入了萤虫之中一般显眼。
“另一位主角来了啊,呵呵,好戏要开场了啊。”
陌生的情绪在胸腔里鼓动,余秋彧皱着眉捂住胸口,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这是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感受到的喜悦,顺着这股情绪,他疯狂的大笑了起来,没过多久,就被自己的咳嗽打断,整个人咳得仿佛就要这么死掉,一下扑倒在地。
过了许久,才缓缓将身体撑了起来,他伏在地上,抬手擦去唇角的血迹,抬头露出一个纯然喜悦的笑容,只是眼里的光,却仿佛饿久了的狼,正准备择人而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