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想明白?”
我看向爹爹,他眼中带了一丝期盼之意,瞧见我看他,即刻起身道:“菁之,若是你不想,爹便……”
“什么想不想的?此事轮不到她做主!即便她被皇上封了郡主,照样是周家的小姐,我的孙女!自天子至于庶人,孝无终始!爱敬尽于事亲!便是告到天家,也无她说话的份儿!”祖母怒道。
我豁然起身,祖母吓了一跳,金氏亦然,一步躲到了李琦身后,用帕子捂着脸。
“祖母、爹爹,我不在乎周家谁掌家,亦是不在乎谁是爹爹的续弦,更不在乎谁嫡谁庶!”
我起身将腕上的白玉镯呈现在众人眼前,看向祖母,眼神坚定:“但想要镯子,做梦!”
琉璃珠中透出阵阵寒气,将堂中的温度激得冷了几分。金氏抖了一下,扯了几次唇角显出一丝笑来。
“郡……郡主莫生气啊!咱们这不是都在商量吗?都在商量……这鸢儿是圣女,左右你是要交的,不如好商好量你自己交出,免得破坏你们姐妹间的情分!”
我看着金氏冷哼,不由想到了南宫祁恒的狠辣手段,对亲兄弟都下得去手,区区圣女,亦只是他夺位的筹码,利用的工具罢了。
我悠然出声:“圣女?你们这般逼迫,我便夺了周青鸢的圣女之名也未尝不可!”
“这……这怎能这样专横跋扈呢!老夫人!您看看……”金氏向我祖母求助。
祖母瞧了我几眼,闭目不语,只是叹了口气,将眉头皱得更深。
我冷笑道:“比这更跋扈的事情我都做过!李家夫人可要见识一下?!”
“儒生啊!”祖母闭目将眉头皱成一团,抚着心口道:“快让她出去吧!我年纪大了,还想多活几日!”
“娘!”
见爹爹为难,我便敛了冷意,行礼出了堂,春花秋月四女等在门口。
“大小姐,那女子来了!在何姨娘的院子里!”凝春道。
我遥遥看向何姨娘的院子,心中莫名不安,凝月开口道:“大小姐,奴婢去瞧一瞧,我与此人交手过几次,此人功夫极好,大小姐怕不是她的对手!”
“不,我一个人去!”左右我是有琉璃珠傍身,实在不行,逃遁了便是。
四女相互看了看,凝春自袖袋中拿出三张金色符纸交给我:“这是小主子留下的传送符,以灵力催动,可至千里之外,大小姐万事小心!”
我点头收了,疾步进到何姨娘的院前,竟是被一道透明的屏障挡住去路。我将浮生祭出,雪白的羽毛飞速旋转,眨眼间便将屏障破开一道口子。
只听得一声粗犷的怒吼自何姨娘屋中传出:“何人敢破开我的禁制?!”
瞬间一道罡风袭来,我躲闪不及,将浮生驱策硬生生挡下,却是双臂发麻。
一白面男人自屋中疾步走出,身高七尺余,袒胸露背,何姨娘亦是跟在此人身后探头而瞧,衣衫不整。
见到我之后,一声尖叫将身子缩了回去,这白面男人则是阴仄仄笑了一声,一掌击出,我便觉得有如狂风巨浪迎面,睁不开眼,待我能视物之时却是浑身麻痒不已,使不上力气,浮生亦是跌落在地,叮咣脆响。
我忙使出金色符纸,眨眼间到了一处山野之地,入目皆是大片的荆棘。不料那人竟自身后疾行而来,荆棘在他脚下翻飞,却未伤他分毫,他口中狂笑。
“来得可巧,我正待去寻你,不想你竟是自己找上门来!甚好!甚好!哈哈哈……”
我大惊之下已然被他压制,带着浓重脂粉香气的脸竟凑到我面颊用力嗅了嗅。
“不曾想你竟长成了这般的极品美人!甚得我心!”
说罢便要欺身而来,我闭目闪身进了琉璃珠一阵呕吐,无暇见了忙上前递给我一颗清心丹丸,瞧着我的眼神却是极为怪异。
“小师妹,几日不见,你可是有了身孕?”无暇问。
我平白想到了何姨娘与那白面男人,又是一阵呕吐,瞪了无暇一眼,挥手将他扔出琉璃珠。盏茶的功夫,无暇飞速折身而归,一阵呕吐。
他将浮生递给我,苦了一张脸:“小师妹,这厮被妖物附身了!本体是一只黑色多足虫,你可认得?”
我瞬间肃然,猛地就想起曾要附身于南宫祁恒的那只口出人言的多足傀儡虫,它竟变得这般强悍!
“它可死了?”我问道。
无暇委屈道:“并未,它当是吞噬了一只神兽的灵体,差一步便可飞升。我牺牲色相为你抢回了浮生,已然尽力了!呕——”
“好好好,师兄你先慢慢吐……”
我低声安慰着,御剑而行上了冰雪小筑,期间瞧见了龙乙一步步上冰阶的小小身影,竟是不发一言,倔强而行。
冰雪小筑之内,师父将自己冻成了冰人,仍旧闭目修炼着,我以灵力灌入往生镜,镜中光华大盛。
只见镜中何姨娘约七八岁的年纪,在湖边踩着水花笑声清脆,片刻后一个不稳滑入湖中,水没头顶。救她之人则与白面男子有五分相似,一路将她背回家中,却是被何姨娘的养父母赶了出来。
一阵冷冽之风吹过,往生镜中渐渐变了模样,一华服女子婀娜而来,面容逐渐清晰,竟是绝美,有如月光之皎皎,清雅绝伦。
身后一白衣男子上前将翎羽披风为她穿上,眸中万种深情。
眨眼间,那女子堕入轮回,再见时赫然是我的模样!我惊得退后两步,眼睛却是紧紧盯着往生镜。
镜中那白衣男子变得疯狂,杀人无数,周遭一片浩劫之景,直至鲜血染红白衣,他遭受四十八重天雷劈身,血色白衣渐渐被墨色浸染,他笑得绝望。
“他们是谁?”
龙乙幽幽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我转头看时,他小小的脸颊上竟满是泪珠。
“你认得么?”我问龙乙,见他这般伤心的模样,我是莫名心疼。
龙乙直直地盯着往生镜,摇摇头:“不,我不认得,但是我心好痛。”
他看向我,用手拭泪,眸中疑惑重重:“我不想哭,这眼泪是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