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我这般反应,竟是笑了:“一个小丫头,才活了几年,竟是这般警惕……”
“你活了几年?竟是那般臭!”我对方才的恶臭味道心有余悸,便是当年多足虫的臭气也及不上它的一分!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
他大笑之后连说了两个“有趣”之后却是再也不吭声,独自坐在床上打坐。
我见他这般,刚想回琉璃珠,他却是闭着眸子又开口:“再有两个时辰,接你的人便要来了,琉璃珠么,不回也罢!”
我愣住,又缓缓坐在角落盯着他,似乎这天界人人都能看得出我身上的琉璃珠,先是天帝,而后又是这如同怪物一般的子圣。我仿若没有任何秘密般,着实教人难受。
而他似是能听见我的腹诽,唇间的笑亦是未停:“我修魂魄,读心术亦是九重天上最厉害的,怪物二字并不适合我!”
“你……”
我一时语噎,心中想的他都能听见,还不是怪物么?不知我是灵音的时候有没有见过此人。
正想到此处,他却是猛地睁开了眸子,上上下下将我打量一番,眸中惊喜之色显然:“你竟是灵音?!你……你入了轮回!”
我无奈地瞧了他一眼,与此人相处,得小心谨慎才行。迎上他期待的眸子,我点了点头。
下一刻他便冲过来,张开双臂,那手臂却是穿着我的身子而过,他试了几次,颓然地退回榻上。
“我忘了,我此刻只是魂体,若是有躯体……不……我的躯体已然被祭炼,再也回不去了!”
他喃喃地说着,似是自嘲,片刻竟是眼眶微红。
一时间屋中的氛围甚是寂静,我用灵力将方才冻住的金色小虫捡起,盯着它瞧了半晌,随手扔到琉璃珠中喂了鸡精,这些灵虫它当最是爱吃。
又过了一个时辰,外面的雨声渐弱,天色也已渐渐泛白,我自窗棱向外瞧去,先行瞧见的竟是一鼎香炉,香炉之下是一几案,俨然是一副室内之景!
“这是何处?”
我问出口,应答我的却是一声轻笑:“这么久才想到要看看是何处么?我还以为你要陪我一同呆在此处!”
我回头看子圣,却是被他吓了一跳,昨夜还是三十出头的模样,只一个时辰,他却是须发皆白,垂垂老矣!
他早就预料到一般,唇间泛起一丝苦笑,垂下眸子,捋了捋发:“很……难看?魂修便是如此,魂魄离体,在我的三十二骨内沉睡了千年,如今没有魂力的支撑,我只能等死了!”
他说着,缓缓站起来走到我身前三步之处停下,抬手在虚空中作势抚摸着着我的发髻,我感受着他身上的温润,似曾相识,却如何也想不起来,竟是一时间不知如何。
“虽是轮回,你却是与从前一样,洒脱得没有半分心机,战神得你,当真是好福气……此生,我怕是不能陪你了……”
看着他愈发苍老的模样,我莫名鼻头泛酸,一把将他拉入琉璃珠中,琉璃珠开辟的第三方净土曰同袍,正是涟碧当年凝魂聚魄之处,亦是魂修的绝佳修炼之处!
他瞧着棵棵灵树神情渐渐激动起来:“同袍!竟然是同袍!音儿!师父说得不错,你当真是天佑之人!”
他的眼眸晶晶亮亮,少顷,竟是对着我连行三个大礼:“重塑魂魄之恩,子圣不知如何报答,愿与你结契,永生永世为仆,供你驱策!”
我着实被他这一番言语震惊,连连后退,魂修若是无法回归本体,是可以与他人结契,只是这结契之后,他的生死便不是自己的了!就如同一只被豢养在水中的鱼儿,生死皆在养鱼之人的手中。
我后退间后背磕在一棵灵树之上,一阵翅膀挥动之声在头顶响起:“你傻不傻!一个如此强大的魂修要与你结契,你他娘的竟然还在犹豫!”
我感觉有尖锐的爪子在头顶抓挠,顿时将冰诀运至指间,便瞧见一抹黄色的小小身影自我头上跳下,头也不回地跑了。末了还留下一句:“不结契就是傻子!”
“哈哈哈哈……”一阵欢愉的笑声自子圣口中传出,只见他幻出一把寸长匕首,将自己的手指刺破,当鲜血涌出,便上下舞动着手臂,顷刻间画出一张悬空的符咒来,符咒一分为二,上者拍入我的额头,下者拍入他的胸口。
“接你的人来了!”
他这般说着,之后又是一阵笑声,片刻便隐入一棵灵树之中不见了踪迹。
而我亦是听到无瑕唤我:“小师妹?小师妹?!”
我闪身出了琉璃珠,无瑕见了我忙抓紧我的手臂急急道:“快走快走!那朵妖花要来了!”
来不及说话,便被无暇拉着飞奔,只觉过了千万重山之后,我周围的景色才变得如同在窗棱之处看到的那般屋中之景。
我回头便瞧见了香炉,而香炉之上却是一副山水画,画中的高山之上,俨然是一座小木屋。
“莫看了!来不及了!”无瑕说着,便带我入了琉璃珠。
我二人在昭华湖旁落定之后不久,重物落地之声,子瑶的愤怒之声,皆从琉璃珠外传来:“无瑕!有本事你便一直躲着我!”
稍后,便是更大声的嘈杂以及几案的碎裂之声。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找?!找到了……就地格杀!”
“女人的心,都这般黑,可怕!太可怕……”鸡精不知何时出现在身旁,用翅膀拍着小胸脯,像是受惊不小。
“哎呦呦!你活过来了!”
无瑕甚是夸张地大喊,少顷却是眼睑泛红,猛地打了鸡精一掌,鸡精滚了几滚,跳起来大骂:“你过来!看我不打死你!”
他二人正自打闹,琉璃珠外却是传来子瑶缓慢的言语:“灵音啊,我知道你还在,战神既然能将琉璃珠给你,我便也可以将琉璃珠抢回来!是我的,终会是我的!”
听了此话,我竟是心头突突跳了两下,之后便是一阵莫名的痛楚。
“师兄,琉璃珠从何处而来?”我幽幽问着无瑕
对于他,我依旧习惯唤他师兄,而他亦是欣然接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