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就不能谈论了?我又没有做妃子的愿望,只见见还不行么?”小宫女撇撇嘴,满脸的不服气。
只是她说的这些话亦是无人理她,宫里的,有几个如她这般天真的都被整死了,留下的哪个不是人精?见无人理她,她将罩在身子上的绣花棉衣裹了裹,盖上被子,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我自然是睡不着的,这宫里,多呆一天,我都觉得不自在,还是尽早找东西的好。与徐泛范约定的地点是地图上一棵怪异的树前。
据小喜鹊说,这棵树之所以怪异,便是因为它每到夜里,便发出打斗之声,君无涯曾带着亲卫守在此处三天两夜,不知有没有收获,只知道自那之后,这打斗之声是没了,却是传出阵阵呜咽之声。
但凡经过此处的宫女,十有八九会被偷了随身之物,有时是耳环,有时是荷包,有时却是肚兜!
徐泛范听说这般情况之后,便是兴致勃勃地要去查看一番,照他的话来说,就是不定有什么奇遇等着。
我不以为然,若当真有奇遇,也早被君无涯收去了,还等着旁人遇见么?等在怪异大树之上的怕不是什么奇遇,多半是陷阱。
一如此刻,丈宽的大树立在白皑皑的雪地之中,显出枯败之景。徐泛范被树藤缠绕不得脱身,手中竟是还拿着未吃完的果子。他见了我便压低声音急急嚷着:“这树教人施了法!你就在那处莫要过来了!”
他话音刚落,便被人抓了个正着,抓他的人戴着金色面具,唇角竟是漾了一丝笑容,在雪地与月光的映衬之下,显得有些诡异。
“我只当是一个小贼,想不到,竟是牵扯出两个来。”
他的声音中带了戏谑,我将唇角扯出一抹笑:“不是小贼,这是我爹,我白日未吃饱,他来给我送吃的!”
我指了指徐泛范手中的果子以及他肩头包袱,笑容中带了刻意的讨好,胡诌了几句话。
徐泛范亦是不停地点头:“对对对,我是专程来给她送吃食的,我这丫头饭量大!”
而这人却是在听见我说话之后,唇角的笑僵在脸上,眸中兀然射出炙热的光:“你……再说一遍?”
“我说……”
看着他的眸子,我一时间忘了接下来要说的话,那眸子太过热切,还带着期盼。我不由地抿了抿唇,心下泛起丝丝凉意,眼前的人这般反应,多半是君无涯。
未曾想到我运气这般差,竟是在入宫头一天便被他抓到。
他欺身上前,直到鼻中呼出的热气喷洒在我的额头,一双手在我的脸颊用力地揉搓,我痛呼出声,皱眉对上他的还在闪着期待之色的眸子,眸中的光华却是渐渐黯淡下来,说出的话亦是带了万分的沮丧,似乎还有一丝自嘲。
“没有面具,你不是她,终归是我想得太多!”
他伸手将我腰间的牌子摘下,看了一眼便扔入一旁的杂草丛中。
“回去歇息吧,明日会有人传你。”
此话之后,他挥手间藤蔓便尽数散去,徐泛范倒地呼痛:“哎呀,哎呀,我的腰……”
“尽早离开!”
他似乎极为生气,挥手扔出一张符纸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般手段,不是君无涯又能是谁?
眼前传说中的怪异的树并无异样,细细查看之下亦只是一棵平凡的树罢了,甚至是枯败的树,若不是庞大的树身硬撑着,怕是早已被虫儿蛀光了。
“明日我们先去其他地方找找!”
我这般说着,心下已然有了决定,若是关于怪异的树传言是真的,那颗记忆的珠子多半在君无涯手中。只是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愿与之有太多的交集。
君无涯的样貌与九重天天帝之子何其相似,若他当真是墨子丘,我便是离他越远越好,他该是有大好的前途,却应着我的任性选择世世轮回,连累过他一次,再不能有第二次。
第二日,皇帝身边的宫人便来传话:“阿音入皇上寝宫伺候。”
此话一出,千福居内炸开了锅,尤其是昨日说过“这些宫女皆没有一个能入眼”的老嬷嬷,更是将眼睛瞪得溜圆。
“这……这……就她?凭什么?”
听着此话,我似乎已然听见了她的腹诽:难不成这皇上当真是眼瞎了?
宫女丽荣却还是聪慧的,将传话的宫人悄然拉到一处细细问着。片刻,我便见到丽荣了然的神色,对上我之时挤出一脸的笑意。
“阿音,我就知道你是不凡的,到了皇上跟前,还望多多提点姐姐!”
说着,竟是如与我相熟般地拉起了我的手:“姐姐等着你当贵妃的那日!”
我呵呵笑着将手抽出,随意应和着,亦是未曾在意她接下来说的恭维的话。而我的这不在意,有人却是甚为在意的。
就像昨夜那口口声声说只想见见皇上长什么样的小宫女,此刻便是一双怨怼的眸子,直直盯着我。
直到我经过她身旁之时,看见了她暗暗伸出的脚,想是打算教我出丑。我心下嗤笑,还真真是未长大,处处都透着天真。
我亦是假装未看见,一脚踩了上去,脚下用了十分的力气。只听得那宫女大喊出声,而后便是指着我,眼泪汪汪地控诉。
“你这人好生霸道,路是你家的么?踩了人就这般走了?!”
其他宫女不见面色有变,那来传话的宫人却是大惊失色,忙教人将小宫女押了,跪下道:“奴才有罪,未看管好此人,还请阿音姑娘恕罪!这宫女冲撞了您,要打要杀,还请示下!”
他这一番举动倒是教我觉得有些尴尬了,看着此时目露惧色的小宫女不知该说什么,原本就是寻常的矛盾,还不至于此。
一时间众人皆是僵在一处,还是一道肃然的声音打破了沉静,仅两个字,却是教人胆战心惊,尤其是跪在地上传话的宫人,身子颤了几颤。
“杀了”
随着这声音出现的是一道暗色的身影,和一道看不清来路的匕首之光,眨眼间,那小宫女哼都未哼一声便人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