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殿堂之中因着他的这句话瞬间安静下来,针尖落地可闻。
江骞怔愣,复而又恢复淡然,一如他昨日见我时的神情,眸中坚定:“王后娘娘的美向来不在外貌!”
君无涯点头,笑容之中尽数是揶揄:“你说得极是!她的美不在外貌,在于她狠毒的心肠!”
此言过后,他拉我入怀,我被他箍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一道金色的光闪过,猝不及防地,一把黄金匕首刺入他的胸膛,他的手握在匕首末端,眸子却是盯着我,又仿若并非在看我。
“这黄金匕首,曾打造了两柄,本是一对,如今却仅见一柄,你知道另一柄在何处么?”
他踉跄倒地,胸口被血色浸染,却是挣扎着将匕首又动了动,胸口的衣裳被划开,连同肌肤,皮肉,血流如注。
“叮!”
匕首被他拔出扔在地上,他的手猛地向自己的胸口袭去,我听到了血肉翻开的声音,他一声未哼,再次伸手之时,一颗七彩流光的珠子赫然出现在他的手心。
“给你!”
他的声音前所未有地虚弱,脸上却是满足的模样:“这是我能帮你的,最后一件事!自此一别两宽,永不相见!”
我缓缓接过珠子,伸出的手有一丝颤抖,珠子之上的血丝还带着温热,有一瞬间灼了我的掌心。
绝美的容颜之上,他浅浅的笑容便像是黑暗之中曼珠沙华绽放的模样,眨眼凋谢,枯叶不留。
天翼迅速将他扶起,言语中透出绝望:“我原本以为你能救他,可他还是选择了这条路。自那颗珠子入体之后,他便日日承受灼心之痛,他说无妨,比起思念之痛,这般不及其万一!”
手中的珠子华光大绽,耀亮了整个殿堂,我用冰诀将他胸口汩汩流淌的鲜血冻住,将他送我的万年人参递于天翼,一同送出的还有他口中的黄金匕首。
望万年人参能续他的命,望黄金匕首能了却他的执念……
而后,我仿若什么都听不见了,眼睁睁看着众人手忙脚乱的模样,看着天翼匆忙割下角人参让他含在口中,看着江骞大声呵斥众人远离……
只觉有一股大力袭来,将我的整个身子掀起,天旋地转,冷风呼啸,我的眼前陷入漆黑当中。
仿佛过了悠长的时辰,低低的杀戮之声响起,到轰然巨响,接着,便是一声声低吟,似乎是一首曲子,这声音很美,让人沉醉其中……
——
“笙儿!该练功了!再不醒,便教爹爹罚你!”
声音甚是轻柔,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轻轻的抚摸,我睁开眼,还是有浓重的困意,不由地咕哝出声:“我已经是最厉害的女仙了,还要练……”
那声音轻叹:“难怪洪荒伯伯看不上你!这般懒惰,莫说位列上神了,日后有没有人敢娶你都成问题!”
“为何没人敢?无尧不就娶我了?”我猛地睁眼反驳。
眼前的美人柳眉杏眼,周身温柔,神情中却是含着无奈与娇宠,伸出芊芊手指轻轻点着我的额头:“你呀!还嫌闯的祸不够大么?无尧与你是命中注定的夫妻不假!但前提是无尧能醒得过来!”
我颓然地将身子蜷成一团:“娘,我知道我错了,错了还不行么?”
无尧是天帝最小的儿子,在我练功的瓶颈,他将自己的躯体炼化,换了我的功力大涨。
“我只是随口一说,谁知道他竟是真的去了!”我低声自语,娘却是听了个真切。
将一颗流光溢彩的珠子留给我:“拿着琉璃珠,去试试能否将他唤醒吧!”
我接过珠子,惊叹之色溢于言表:“娘,爹爹的琉璃珠?你是如何拿到的?爹……他知道么?”
自爹爹知道无尧将躯体炼化之后,便勃然大怒,将我罚入玄月宫千年,玄月宫常年清寒,每日的吃食也就是胡萝卜,我亦是只能与宫里仅有的兔子精闲话,那样的地方,我此生再不愿去。
亦是与爹爹赌气,百年未说过一句话,若是让他知晓我又拿了琉璃珠,那还真真是了不得的一件大事!
“本就是你爹让我给你的!”娘嗔了我一眼,将琉璃珠放入乾坤袋中交于我:“仔细保管!莫丢了!”
我心下欢喜,琉璃珠是何等宝物?我龙族亿万年的传承,当年先祖以一己之力振兴龙族,全凭它了!如今爹爹竟是舍得将它交于我手,怎能不激动。
我揣着琉璃珠颇有兴致地往仙帝宫走去,仿若整个九重天皆在我手的感觉。仙帝宫中存了无尧的魂魄,洪荒仙尊在仙帝宫中日日淬炼着一朵莲花,想要凝聚出一具躯体,将无尧的魂魄装下。
“洪荒伯伯!”我大声喊着,拍了拍正自打坐的洪荒仙尊.
他用眼白看了我一眼,哼了一声算是回答。我见他不理我,便觉甚是无趣,这老头子在天界已然修炼了万万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我不就是将他心爱的弟子不小心推入泥塘,却亦不知晓那无瑕是泥做的啊!也不至于万年了都不与我说一句话!
洪荒仙尊似是听懂了我的腹诽,怒斥道:“那是普通的泥塘么?!那是炼化废弃法宝的掖池!竖子猖狂,不可教化!”
“哎,洪荒伯伯你莫生气啊,他的魂魄不是回来了么?”我指了指他面前的莲花,本是洪荒仙尊的本命法宝,经过千年的蕴养,已然有了莲花的模样,一眼看去栩栩如生,仿若还是并蒂。
我讨好地说道:“你看,他的魂魄用藕居便可,上面的莲花说不定还能养出两个小仙子呢!”
“滚!”洪荒仙尊的气息已然不稳:“若非你,我何苦将自己祭炼了几万年的法宝毁去!你还不知悔改!你……”
他说到此处已然浑身颤抖,我不知自己又说错了哪句话,只得缩了脖子,赔了笑脸:“不气,不气啊,这九重天上就两个长寿的神仙,若是您气死了,明年就吃不到我娘种的锁灵果了,我跟你说,那锁灵果……”
我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一股大力轰出了门外。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