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便形成巨大的法阵,法阵之上射出细密的光圈,漫天的黄沙仿若在此刻静止。
这赤色软剑可自成阵法,至少也属于极品法器。在光圈之内,我看见红缨一双通红的眸子,耳朵则是渐渐长大,上面还带着红色的绒毛。
“是妖”
无尧冷冰冰地说着。
红缨闻此言却是笑容泛在脸上,弯着眼睛将面上的红纱摘下,一张长着细小红色绒毛的脸出现在我与无尧眼前。
“不错,我就是妖,还是要你命的妖!”
她说着便又是一剑挥下,红光卷着黄沙几乎将整个空间劈开。
无尧低沉的声音自我耳边响起:“夫人,这只小狐狸还是你曾救过的,当真是恩将仇报。”
他伸手将冰诀使出,漫天冰雪覆盖之下,那红色的剑光不得寸进。
“我救过?”
我看着笑得邪肆的红缨一头雾水,怎么也想不起来何时救过只小狐狸。
“你五百岁时,独自去洪荒的府邸玩耍,在洪荒后院遇见一只被断了尾的‘小狗’。”
无尧提醒着,使出一记冰诀,将红缨的剑招逼退:“这次,夫人还要发善心么?”
他带着一丝揶揄,出招之时显然留了余地,就等着我下定论留不留此人。
“呦,你们倒是有意思,怪不得你能看上这个丑人,原来是人丑多出力啊!只是这丑的也太碍眼了,不如跟着姐姐吧,姐姐给你安排个好看的如何?”
红缨眼见打不过无尧,便开始尝试着说服我。此时我已然想起无尧口中的那个小狐狸是谁。
我五百岁时初见她还是一只断尾可怜的“小狗”,洪荒用她的尾巴做了法器送给自家徒弟,却是将她扔在后院自生自灭,我那日也是碰巧去了洪荒的后院,发现她之时,她已是奄奄一息。
我顺手喂了颗灵果给她,开启她的修炼之路。说起来当真是顺手,反正那颗果子,亦是从洪荒的房间偷出来的。
“小红狗!”
我轻声说着当年对她的称呼,不知她能否想得起来。
只见她妖娆的笑在听到此言时瞬间僵在脸上,将眼睛睁大看了又看。
“你……”她有一丝犹豫,一丝疑惑。
少顷之后却又是笑出声来:“呵呵,怎么可能?当初那仙子可比你好看了百倍!你连她的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
“是么?是我比不上,还是你只看皮囊不看本相?”
我将易容之术去除,红缨便即刻愣在当场,一不留神受了无尧的一记冰诀,顿时吐出一口鲜血。
眼睛却仍是直直盯着我,不顾还在淌血的唇角,颤声道:“你……你是……”
她未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却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先是抽泣了两声,接着便是嚎啕大哭,指着我抱怨了起来:“你你你,你怎的不管我了!”
“你知不知道,我、我找了你千年,人家一直以为你是个男的!所以才开了这间虚妄楼!”
她跺脚说着,又是一阵哭泣,我却是惊得险些被自己的唾沫呛住,敢情她开这虚妄楼还是为了我?
我知道自己五百岁时性子洒脱不羁,一直是男子打扮,被认为是男子也不奇怪,但这与她开虚妄楼有何干系?
这场景甚是尴尬,等她哭得差不多了,我才咳了两声,借了无尧的一句话:“我不喜欢旁的仙人……”
她却是瞬间脸红了,声音低到微不可闻:“我,我是觉得这虚妄楼中的男子,皆像你……”
“咳咳咳咳咳……”
我彻底被呛住了,我一直以为自己扮成男子算不上风流潇洒,至少也是玉树临风,原来在旁人眼中,扮成男子的我竟是妖娆妩媚的……
红缨将面纱戴上,挥手撤去法力,眼前的景色便又回到虚妄楼中。离殇见她回来,即刻跑过来挽着他的胳膊撒娇。
“红缨,人家好担心你!”
红缨看了看我,甚是难堪地甩开他的手,冷声道:“去将上房收拾出来,我要迎接贵客!”
离殇一怔,竟是如小女子那般瘪了瘪嘴:“红缨!你不知道她将我欺负得……”
“够了!”红缨将眼睛闭上,声音愈发地冷淡:“以后你不必……不必再这般!做你自己便好!”
“红缨!你……你是不喜欢我了吗?”离殇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去准备上房!不然我宰了你!”红缨仍旧闭着眼睛,声音几乎吼起来。
离殇愣住,仿若呓语般应着:“好!好!你莫生气,我去就是了!”
红缨未再看他一眼,垂眸越过我身侧上楼:“你们随我来!”
还是方才的雅间,待我坐定之后,红缨双膝跪下向我磕头:“恩人,当年我被主人断尾,本以为此生与修炼无缘,多亏恩人的一颗灵果,助我挺过命中浩劫!红缨不知如何报答,日后但凡恩人有用得上红缨之处,红缨万死不辞!”
我靠在无尧身上,鼻尖嗅着曼珠沙华的异香,恍然觉得这机缘甚是奇妙,谁能想到我五百岁时的随心之举,在几万年之后能收获一枚修炼中的小狐狸呢?
“你的面容,当是与尾巴有关吧!”
我轻声说着,早在万年之前我便看到妖族修炼的法诀,灵狐一族,以尾为修,万年修为生一尾,尾巴越多,修为越高。
红缨的尾巴,一早便被人伤了根基,本是无缘修炼的,便是修炼了,不过也是杂枝末流。
就如眼前的红缨,虽是修炼成人形,也算得上身段窈窕,就是整张脸还不能像正常仙人一般白净。
而对她这样的脸,我却是有办法的,琉璃珠内有碧色的草曰“金风玉露”,可活死人,肉白骨,让这小狐狸长出尾巴,也没有多难。
红缨有一瞬的颓然,隔着面纱摸了摸脸颊,欢快笑了两声:“是与尾巴有关,不过我都习惯了,这样也挺好!”
“若是我有办法帮你长出尾巴,你能用什么报答我?”
我伸手使出一丝水诀,将“金风玉露”的汁液混合成两滴水珠摆在她身前。
“一颗内服,一颗外敷。三日之后再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