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鸯摆了摆手,转身看向身后的队伍,开口道,“温侯,本王此次归来,还带了些搜罗来的奇珍异宝,想着给公主添些嫁妆,也算是本王的一点心意。”
说罢,他示意随从将几个精致的箱子抬过来,打开箱子,里面珠光宝气,琳琅满目。
“殿下如此厚礼,公主定会欢喜。只是这般贵重,臣实在是愧不敢当。”
“哎,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元鸯笑着说道,“日后你我就是亲家,还分什么彼此。”
温北君只是拱着手,未再言语。
“那本王就百日后再来提亲,然后按温侯的意思,一年后再举行婚礼,这样也好,届时估计尘埃落定,温侯满身功劳,也算的上更风光了些。”
“殿下何意?”
温北君瞬间警戒了起来,他很清楚,对于魏国近年的动向,这一年间,若说有什么是决定性的改变,无非就是两件事,灭燕,伐汉,照元鸯这意思,怕是都和自己脱不了干系了。
“温侯可不要让本王说的那么直白,哈哈。”元鸯又是笑着拍了拍温北君的肩膀,“具体的你就别管了,反正肯定是好事,毕竟你是公主殿下的叔叔。”
元鸯自觉失言,把手从温北君的肩膀上撤了下来,哈哈一笑,“那本王就先回大梁了,本王就先祝温侯旗开得胜。”
望着元鸯离去的背影,温北君眉头紧锁,心中的疑虑愈发浓重。他深知元鸯话里有话,所谓“尘埃落定”“满身功劳”,绝非空穴来风,其中必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计划,而这计划显然与自己紧密相连。
回到侯府,温北君径直走进玉銮房,屏退左右,独自一人陷入沉思。他在房中来回踱步,脑海中不断梳理着魏国近期的局势以及元鸯此番言行背后的深意。灭燕、伐汉,这两场战事一旦开启,必将是血雨腥风,而自己很可能会被推到风口浪尖。
“侯爷,你回来了。”不知过了多久,碧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温北君打开门,看着一脸关切的妻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怎么了?从你回来就一直心神不宁的,可是出了什么事?”碧水担忧地问道。
温北君叹了口气,将与元鸯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碧水听完,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这元鸯,向来心思深沉,他说的话,怕是没那么简单。这灭燕伐汉,可不是小事,若真让你领兵出征,你可得小心。”
温北君微微点头:“我明白,只是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太过复杂,我必须要弄清楚陛下和元鸯的真实意图。”
他倒不是怕打仗,只是怕战争结束后的事情,若是只参与伐汉倒还好说,只是个打赢打输的问题,可是灭燕…
他现在本来就涉及到功高震主一事,他还年轻,刚刚年过三十,若是真有了灭国之功,再加封赏,元孝文会如何想他,太子元南又会如何想他?
不管这对父子是谁在位,三十岁灭国之功加身的三孤,还是侯爵,在军中又有威望,都怕是不杀不行啊。
“爹,我们真的要往后延吗。”
是元常陈,只是方才没有下车,借着车帘偷偷打量着温北君,试图从温北君脸上看到和他侄女相近的模样,想要瞧瞧自己未婚妻的模样。
元鸯坐在车内,看着儿子一脸疑惑的样子,轻笑一声,“延个一年半载的,对咱们有好处。温北君可不是一般人,他既然提出来,自然有他的考量,咱们顺着他,往后少不了好处。”
元常陈撇了撇嘴,“我看他就是胆子小,怕担责任。这婚事拖久了,谁知道会不会有变故。”
元鸯脸色一沉,厉声道:“休得胡说!温北君手握重兵,在朝中威望颇高,陛下都要敬他三分。这门婚事,一来是陛下旨意,为的是笼络温家;二来,温北君的侄女,那可是大魏唯一的公主,身份尊贵。这桩亲事,对我们元家至关重要,你日后与公主相处,务必小心谨慎,不可有半点差错。”
元常陈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道,“我知道了。只是这一年时间,可真够难熬的。”
元鸯看着儿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呀,平日里就知道吃喝玩乐,如今要成家了,也该收收心,学着如何在这朝堂上立足。等回到大梁,我给你安排些差事,好好历练历练。”
“爹,我还没玩够呢,在外面装成那副样子实在是太累了啊。”
元鸯重重的叹了口气,他不知道如果温北君发现元常陈在外的名声都只是他装出来的,又会不会同意这桩婚事,那个年轻人会不会疯狂到连陛下的旨意都不顺从呢。
他掀开车帘,虽说是亲家,但是他比温北君大了不少,他已经年近五十,在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也早已是满身伤疤,他不敢说自己还能活多久。
元常陈太不争气了,长子元常雍又早早的战死沙场了,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哪天自己有个三长两短,他必须找个人能庇佑元常陈。
所以他求元孝文,立下了这么一桩婚约,放弃了对燕的灭国之功,把位置让给了温北君。
也不知道温北君能不能领情。
元鸯苦笑,只是就算是只需要挂帅之名,温北君还是得亲赴无支山以北,率魏军,拿下苟延残喘的燕国王室。
“希望他没什么事吧。”
“嗯?爹你说什么。”
听见儿子的声音,元鸯更坚定了想法,他做的没错,只有这么做,只有把温北君捧得更高,元常陈才有一条活路。
就算元孝文要动温北君,他也还拦得住。
他是大魏的亲王,是元孝文的臣子,也是,元常陈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