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珍珍会不会被吓到做噩梦,池早不知道。
但不管是去西北,还是去大河村,想到没几天池珍珍就不会再在自己面前碍眼,池早的心情就很是不错。
因为在她看来,大河村有程家人在,跟去西北比,池珍珍的下场到底孰好孰坏,可不好说。
再说许琴,没能看到她被开除受罚固然遗憾,但有龚爱红这个新晋主任在,许琴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就是了。
至于明明蓝家都打了招呼,祁钰生却为什么能换了池珍珍下乡地点的事儿……
毕竟县官不如现管,蓝家是在部队,而祁钰生的大伯却是市革委会主任。
等着,等她查到张大壮和王量隐瞒的事,看池珍珍还能不能扑腾的起来。
这么想着,池早看了会儿高中课本,等时间差不多了,才上床睡觉。
她倒是睡了,但楼下的保姆房,以及蒋家和王家,此时却都还亮着灯。
池珍珍不用多说,就是被池早给吓的,一时间睡不着。
至于蒋家……
“我不管,珍珍都去下乡了,我也要去!”蒋铭伟梗着脖子嚷嚷。
沈芳简直要气死了,这年月,弄一个工作多不容易啊。
就蒋铭伟机械厂的那个岗位,还是她和蒋守国两人托了关系好不容易给弄来的。
结果这个瘪犊子,这才上了几天班啊,就不上了要跟着池珍珍去下乡?
还有,还有之前去军区大院儿的事,她差点儿就被尚武叔指着鼻子骂,骂她不会教育儿子,挑儿媳妇的眼光也差得不行。
她也是四十多的人了,被人骂成那样,偏还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简直憋屈得要跌过去了好嘛!
再说这回许琴被记过降职的事,别以为她看不出来,就是池珍珍那丫头撺掇的!
果然不是亲生的就是不行,养多少年都养不熟!
个没良心的白眼狼,看她把她儿子忽悠成什么样儿了都!
沈芳气得大喘气儿,旁边,蒋铭伟还在继续逼逼。
“珍珍一个小姑娘,会干什么农活啊。我一个大男人,还是她对象,可做不出来自己在城里吃香喝辣,放着未婚妻在农村受苦这么不要脸的事。”
“反正我不管,我明天就去知青办报名。至于机械厂的工作,你们想给谁就给谁,要是实在没人给,干脆给砚彬或者有工哥算了。”
“他俩一个是珍珍的弟弟,一个是她的亲生大哥,怎么说都是一家人,我……嗷!”
话没说完,蒋铭伟一声惨叫。
却是沈芳抄起鸡毛掸子狠狠抽了下去。
“我让你一家人,我让你下乡!王八犊子,老娘今天就打断你的腿,看你还怎么下乡!”
沈芳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嗖嗖嗖,手里鸡毛掸子不停的往蒋铭伟身上抽。
也是真气狠了,一点没惜力,一下比一下狠。
蒋铭伟被打得惨叫连连,朝沙发上的蒋守国求助,“爸,你快管管我妈,别让她再继续发疯了,行不行!”
“发疯,你敢说我发疯!”沈芳听见这话更是怒气上头,“你这还没结婚呢,就为了一个女人这么说你妈我,我今天非打死你!”
娶了媳妇忘了娘,这是所有当婆婆的人最受不了的事儿。
沈芳彻底破防了,原本还避着蒋铭伟的头脸呢,这会儿是彻底打得不管不顾了。
沙发上,蒋守国看着抱头鼠窜的大儿子,脸色无比难看。
但他没说话,也没拦沈芳,只沉默的抽着手里的烟。
直到终于闹腾完睡觉的时候,才对哭肿了眼睛的沈芳说,“和池家婚约的事,就换成池早吧。”
沈芳闻言哭声顿了下,片刻后十分不情愿的嗯了一声。
同一时间,武装部王家也是灯火通明。
客厅、卧室、厨房,凡是能放东西的地方全都被翻了一遍,整个家里乱得简直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可即便如此,王志峰用来记钱号的本子,还是没找着。
“爸,你再好好想想啊,你到底把东西放哪儿了?”王建军累得够呛,感觉晚上吃的牛肉都消化没了。
“吵吵什么吵吵,家里就这么大,能找的地儿都找了,还要我咋想!”王志峰也火大得不行。
早早可是他家的恩人,平时有个好东西也都想着他家。
如今好不容易能帮上忙,他自然比谁都想出力。
可那破本子,就是找不到啊,他能咋办?
“算了,先收拾收拾睡觉。除非之前来搜查的人没把本子还回来,不然就肯定在家里,跑不掉。”
“明天的,明天我请半天假,回来再仔仔细细找一遍。”
却是王阿姨一边说着,一边招呼王建军跟王晓芸两人收拾东西。
是的,王志峰是老兵了,整理内务那些早就在部队养成了习惯,东西自然不会乱丢乱放。
可耐不住,之前钱票丢了后,家里来了好些人搜查,里里外外的,谁知道本子是不是那时候弄丢的?
想到明明可以帮上忙,偏生本子却丢了。
王家四口人心里都憋屈得不行,这一晚觉都没睡好。
池早却不知道王家发生的事,如果知道了肯定又要鼻子发酸。
同样也不知道蒋守国两口子已经统一了意见,决定把婚约对象改成自己。
她躺去床上后,很快就睡着了。
睡梦里,独特的建筑再次出现在眼前。
池早不放过任何一次机会,依旧仔仔细细的观察,只希望能发现更多的线索。
长长的石围墙,成排的榆树和松柏。
六角方亭,方亭上黄色的硕大圆球和笔直的尖细立柱。
然后视角拉回,视野里是林子里背对着她忙碌的身影。
池早知道,到了这里,很快第一声爆炸就要响了。
她极力瞪大了眼睛,只想更准确的确定爆炸的位置。
“轰!”
巨响如期而至,火光冲天而起。
池早却不敢闭哪怕一下眼睛,只怕错过任何一点线索。
毕竟,一旦确定了建筑的位置,爆炸的事势必就得解决。
现在她多看一点,到时排雷的战士就能更少一分危险。
池早想得很好,然而今晚的梦,却没能完整的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