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不算什么要命的事,公衙上下也未曾瞒着,只是今日才发生的事。
若说是好信之人听到此事,刘忠倒也不曾怀疑什么。这陈修素来只认两样东西,一个占卜,一个银钱,这两样东西在他眼里比亲爹都亲,除此以外他对其他事都是不上心的。
今日怎么对公衙案件感兴趣了?
刘忠直言道:“是有这么个事。二公子何故为此事而来?”
“哎呀,你别挡道!我要见你家主子!”陈修有些急了,想推开他,可这刘忠就跟铁坨子似的,他使出九牛二虎之力,也无法将他推开分毫,“你一个仆人,竟然拦着你家公子见你家主子,好生没道理!”
刘忠知晓他的脾气秉性,陈修虽然胡闹些,但对府中下人是和善的,这才又劝了句,免得主家的事被打搅了,一会儿冲出来宰了他,“二公子,大人真的在忙,您看这样成不成,您先去马车上稍等一时半刻,大人忙活完,我就立刻提醒大人去车上见公子?”
这时,房间里再次传来了女子娇媚的呼喊之声,刘忠面露尴尬,陪着笑脸,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陈修撇了撇嘴,“啧啧!”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与无奈,“一把年纪的人了,黄土都快埋到脖子根了,还如此不知节制,他究竟要多少个子嗣才能满足呢?”说完,无奈地摇了摇头,一甩衣袖,神色严肃地叮嘱道,“记着啊!等他办完事,赶紧提醒他来见我,我们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刘忠拱手:“公子放心。”
陈修在马车上等着无聊,撩开车帘看一眼夜色,越发等着心烦,便丢几枚铜板占卜明日之事是吉是凶。
只见铜板刚落地上,刘忠的声音在车舆外响起,“二公子,大人请您去二堂说话。”
陈修也没来得及看一眼铜板正反面,赶紧同刘忠去见陈志远。
二堂之内,仅有两座烛台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了周遭,却恰到好处地掩去了他脸上那意犹未尽却又略显疲倦的神色,“什么事啊?非要这么晚来说?”
陈修坐的离他稍远些,生怕他身上的味道熏到自己,“我占卜到你近日要发一笔横财,在西南方向,只不过这财得来不易,要费点周折。”
陈志远一看他这神神叨叨的样子,就来气,语气横了些,“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陈修笑了笑,“这事其实也好办,你们把何若兰放回去,再给她找个相好的去探她的口风,这甭管何若兰有没有相好的,一定会在激怒之下说漏了嘴,你只管提前将人安排在暗处,等到何若兰狐狸尾巴露出来,那楚慕白就再也逃脱不掉了。”
陈志远思索了一会,“你有合适的人选?”
陈修伸出一只手,朝他勾了勾手指,“银子。”
陈志远就知道这臭小子找他准没好事,“你若把此事办得明白,老子给你的月例翻个倍。”
“得了!那您就瞧好吧!”陈修目的达到,乐颠颠的走了。
刘忠问:“大人,您不怀疑二公子是从何处得知此事的吗?”
陈志远目光深邃,在昏暗的烛光下更增添一抹凝重,“还能是谁在背后搞鬼?哼!既然宝贤王提前就送了话过来,本官怎好推却,楚慕白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本官可没这个义务给他擦屁股!这件事对我们来说有利无害,本官岂有不接受和硕郡主一番好意之理?”
刘忠望着陈志远,二人咧着嘴阴恻恻的笑着。
过了几日,何若兰受完了该受的刑,就放了出去。
陈志远特意支开楚慕白,留何若兰一人在家。
没过一时半刻,就有自称是她相好的男子前来,还说要来取走剩下的金银。
何若兰抄起扫帚就朝季思贤脸上招呼过来,季思贤没想到此女竟然如此凶悍,收起玩世不恭的嘴脸,一把抓住何若兰的手腕,将她推倒在地,“疯婆娘,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要不是我,你连一个碎银头子都见不到,给了你一布包的金银首饰,你还嫌不够,想独吞那些财物不成?”
何若兰恼羞成怒,被陈志远糟蹋,她身在牢狱无力反抗,但此刻是在她自己的家中,断然没有还任人欺辱自己的理由。
二人越骂越凶,季思贤心思活络,曾经为了画出女子特有的妩媚柔情,常年流连在烟花巷柳之地,像何若兰这种女子他也没少见,几句激将,便逼得何若兰说漏了嘴。
刘忠带人急匆匆地冲进院子,径直奔向藏匿财物的地点,焦急地翻找剩余的财物,然而令人失望的是,所有财物竟已不翼而飞了。
从泥土痕迹来看,此处确实曾藏有过财物,并且根据痕迹的新鲜程度判断,财物被取走的时间并不长。
何若兰怔怔的看着那空荡荡的土坑,疯了似的笑起来,眼泪顺着脸颊簌簌落下。
她一心维护楚慕白,即便备受陈志远的凌辱,也咬死不肯供出他,却没想到,楚慕白早已背叛她,借着她入狱这几日,将所有财物都转移了。
有何若兰的证词,楚慕白被控制起来。
但只要一天找不到脏物,就无法定楚慕白的罪。
这还不是最棘手的,只要脏物在他手里,早晚他会暴露的。就算他沉得住气,温宁也一样有办法逼他就范。
最难的是,楚慕白前脚出了事,后脚户部侍郎张仲献点名向陈志远讨要楚慕白。
陈志远搜不到脏物,只好将铺面卖掉抵税项,剩余四间也对外变卖,实则是换成他信得过的人假意接手,但因没找到更赚钱的项目,就先搁置着。
此事很快传到温宁耳中。
温宁叹了一口气,暗怨自己大意,没有派人看住楚慕白,让他有了可乘之机。
流青劝慰着她,这件事也怨不得任何人,毕竟楚慕白奸猾得很,竟然借着打压时家之机,攀上了户部的高枝。
可这放跑了楚慕白,日后且有的闹挺了。
温宁收拾了一下心情,让流青从库房里挑选出一些难得一见的上好药材,去见顾老。
他老人家是前日回来的,温宁没急着去拜见,也是想到顾老舟车劳顿,不宜见客。
做完这次针刺治疗,温宁明显感到心口处又轻松了不少,这次倒是没用她开口讨要护心丹片,顾老就将顾百里以前准备好的丹片交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