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居正看莫雨离开,又看徐骄拿着酒杯,摇头说:“你真是夜场玩多了,莫左司是正经姑娘。”
徐骄说:“好像我不正经似的,她一个劲儿的找天遗族的麻烦。莫名其妙,这可不像天涯海的作风。”
明居正疑惑:“两家数百年仇敌,这不很正常嘛……”
只有纳兰雪明白徐骄的话。
天涯海早就有意化解仇怨,今时不同往日。天涯海,再不是江湖霸主,天遗族也无力操弄皇权。也只有两家联合,能勉强和鬼王抗衡。
海王纳兰真哲这样想,天遗大祭司也这样想。
纳兰雪也觉得莫雨表现奇怪。拿起酒壶,满上一杯,仰脸喝下,眉头轻皱:可园的酒,何时变得品质这么低劣。
能不低劣嘛。
王子渊下了催情药,还是畜生用的,能和人用的一个味道。
徐骄又倒了一杯,对明居正说:“事情谈完了,喝一杯吧。”
明居正一笑:“两位有话说,我就不打扰了。”
这聪明人,反手关门离开。
那边暗道里的夭夭,心里还在想:“这两人能单独谈什么呢?”
只听徐骄吧唧一下嘴巴,然后说:“莫雨怎么回事,非要揪着天遗族?”
纳兰雪滋滋吟尽杯中酒:“我也觉得奇怪,那救走阁主,还有毁了大理寺的神秘人,若是天遗族高手,前些年,天遗族的人也不会被风灵卫逼的退回寒山清池了。我有时甚至想,究竟是阁主背叛了天涯海,还是那神秘人,背叛了天遗族……”
“估计都对。”徐骄说:“他们都是背叛者。我也不瞒你,自从天雷诀现世,天遗族的人,也在查。”
纳兰雪听了很是赞赏,徐骄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是信任她的。于是问:“有结果么?”
徐骄摇头:“天雷诀早被列为禁术,也就是说,不应该有任何人懂得此功法——”说着抓了抓额头,心想:妈的,果然越差劲儿的酒越上头,该不会是工业酒精吧。
能不上头吗?
马都扛不住,何况是人。按照体重标准计算,动物用药和人体用药,根本不在一个量级。
纳兰雪忽然说:“羽蛇胆的事,你要防着些。”
徐骄一愣:“怎么,莫雨又骗我。”
“不是莫雨,是海后。”纳兰雪说:“之前怎么劝她,她都不愿意,这次如此主动,不像她的性格……”
徐骄心道:纳兰雪虽然是个女人,但颇有义气。突然瞥见纳兰雪脸颊,惊道:“你脸他妈真红,糟了,酒里有毒——”
夭夭在暗道里听的清楚……
徐骄脑海里突然响起夭夭的声音:“不是毒,是催情之药。”
徐骄大惊:“怎么回事?”
他早就知道夭夭在暗道里偷听,所以从始至终,都表现的对这个天遗库玛忠心不二。
纳兰雪也感觉不对,她虽是个女人,但不是不能喝酒。春意园那种地方,她也经常去的。才两三杯而已,再烈的酒,也不可能上脸呀。不过真的有点热……
暗运真气。
她被徐骄剑气所伤,至今还没好利索,真气稍动,就觉得体内未被逼出的剑气乱窜起来。
徐骄一下跳过去,一股纯正的真气渡入她体内,残留的剑气立刻被逼出。
纳兰雪顿觉轻松,说了句:“谢谢!”催动真气,游遍全身,却不觉得有什么窒碍,血气运行不但畅通,而且异常畅通。
男人的感觉,总是比女人来的迅速。徐骄已经感觉到了欲望的蠢动,越是催动真气,血气运行,身体越是像火一般的燃烧。心里想:你这死人妖,敢害我!
“不是我。”夭夭的声音在脑海响起:“是王子渊,我也没想害你……”夭夭不想说话,她催动夺情蛊,感受到徐骄的欲望,身上的雌性激素像要沸腾一样。毫无经验的她,怕极了这种感觉……
“徐骄,不是毒!”纳兰雪说。
身体的感觉,让她立刻联想到了什么。看着徐骄,这个男人浑身冒着热气,好像要燃烧起来。
徐骄按住她瘦削的肩膀:“我知道,你快走!”
纳兰雪起身就走,忽然又害怕。这种东西,后果难料,万一半路支持不住,那可怎么办,还不如待在房间里安全。她看徐骄的眼睛已有些发红,忽然抬起一脚,踢向他裆部。
徐骄只是浴火焚身,又没变成废物,双腿一夹,二羊钳马:“干什么?”
“我帮你!”纳兰雪说:“只要一下,让你欲望顿消……”
“欲望没了,我还能不能做男人?”徐骄愕然。
“做男人,有什么好的。”纳兰雪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身子一扭,再次踢过去。她认定,只有废了徐骄那玩儿意,才能确保自己安全。
但命根,命根,生命之根本。
徐骄侧身一闪,随即一个转身,一手抓住纳兰雪手臂,一手摁住她脖子,将她上半身按在桌子上,然后压上去:“你冷静些!”
这个姿势,女人能冷静,男人也冷静不了。徐骄感觉骨头里都在冒火星,纳兰雪尽管认知有些偏差,但欲望和认知无关。
男人女人,都有一样的欲望,无论你喜欢女人还是喜欢男人。
纳兰雪用力抓着桌沿,试图用冷静来克制欲火。但身体的感觉如此诚实,超越理性与客观,超越梦想与希望……
夭夭同样不好受,夺情蛊受到欲望蛊惑。想压,压不住;想断,断不了。
一掌破开墙壁,她要把徐骄打晕,结束这种可怕的,好像身体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觉。
她看徐骄正把纳兰雪按在桌子上,脑袋埋在纳兰雪脖子里。而纳兰雪好像在挣扎,又好像在享受……
飞起一脚,由于身子发软的原因,这一脚已没有多大力道。但还是把徐骄踹翻在地,正准备再来一脚,把他踢晕。手臂却忽地被纳兰雪抓住……
纳兰雪双眼如春潮:“夭夭……”
夭夭说:“是我!”
纳兰雪一个翻身,把夭夭扑倒在地,整个人压在她身上。夭夭想要推开,却觉得用不出气力。纳兰雪鼻尖蹭着她脸颊,嘴里喃喃道:“你好漂亮……”
“滚——”
夭夭只是因夺情蛊受到欲望蛊惑而已,不像徐骄和纳兰雪,两人是真正中了催情药,还是动物用的那种。
腰部一挺,整个把纳兰雪掀翻在地。可身子一重,却是徐骄又扑了上来。
徐骄双眼如火,却还有一丝的清明。
“夭夭!”他口鼻往外喷着热气:“我好难受,压制不住药性——”
“不要用功。”夭夭说:“血气运行越快,药性发挥越快——唔——”
徐骄不想听她解释,嘴巴已经堵了上来,浅吻,深吻,湿吻,舌吻,反正就是一顿乱啃……
夭夭迷迷糊糊的回应着,感觉一只热铁一般的大手伸进衣服,这一刻,灵魂好像自由了一样。迷糊中,觉得那只手伸向大腿,慢慢的滑呀滑,突然狠狠抓了一把……
夭夭顿时恢复一点清醒,抬脚提膝,一下把徐骄顶翻出去。侧脸一看,翻出去的徐骄,正好和纳兰雪绞在一起,刺刺啦啦的,全是衣服撕裂的声音……
夭夭血液沸腾,感觉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在疯狂的颤抖。伸手从桌子上抓起酒壶,冷酒浇在脸上,顿时清醒了一分……
“嗯,啊……”
这时,纳兰雪已经呻吟起来。
夭夭要救徐骄,而且觉得这是自己的错,若不是想恶搞一下。又抄起一壶酒,就要浇在徐骄脸上。也不知是谁拽了她一把,忽然摔倒在地,随即被两人缠住……
暗道之外,司马三娘捂住嘴巴,北择无人背着脸。
“年轻,就是好。”司马三娘把暗道关上:“你看看人家,多放得开……”
北择无人沉声说:“少年无知,世风日下……”
“少来!”司马三娘从后面抱住他:“你想不想?”
北择无人身形一闪,没了踪影。
司马三娘埋怨道:“真没用,好歹还是我丈夫,一点不负责任……”
夜漫漫……
有多长,去问一下那些独孤的人。
有多短,去问一下那些不孤单的人。
远处鸡鸣第一遍的时候,夭夭的噩梦就已经醒了。她觉得压抑,原来是徐骄整颗脑袋压在她胸脯上。
“啪!”
这个耳光,不是为了清白被玷污,是为了徐骄咬她。同样的地方,留下同样的伤口。在三江源,徐骄第一次咬她胸的时候,她就想杀人了。但这次原谅他,毕竟这一晚悲剧,至少有她一半责任。
徐骄睁开眼:“这个时候,就算不满足,打我也不合适吧。”
夭夭冷声道:“杀了你,才最合适。”瞥眼看到纳兰雪光溜溜的身子,有点崩溃。她甚至搞不清楚,是谁侮辱了她。感觉身体的不适,徐骄肯定是其中之一。
随手拿衣服裹起来,悄悄从暗道离开。移来屏风挡住暗道,这个秘密可不能泄露出去。
这时外面忽然锣声哐哐……
纳兰雪一下惊醒,一身的乏意,说不出的感觉。
看一眼自己,再看一眼表现的很是无辜的徐骄。
纳兰雪敲敲自己的脑袋,冷静的说:“昨晚怎么回事?”
徐骄没想到,她醒来,第一句话竟会是这个。还以为会恼羞成怒,两人要血战一场。
徐骄沉默。
纳兰雪问:“是谁下的毒,可园的人?”
徐骄说:“是催情之药,不是毒,没想要我们的命。”
纳兰雪说:“想害的是我和小雪,你喝的是小雪的酒。”
徐骄表现出无辜:“难道是明居正,这个淫货……”
纳兰雪看傻子似的看着他:“如果是他,留下来的就不是你了。”
徐骄心想:她思维清晰,应该不会太激动。
这时,外面的锣声响的更厉害,好像着火了似的。然后就听到有人在外面喊:“看一看,稀奇事呀。两位贵公子,两位衙门大官,在里面搞不要脸……
“胡喊什么?”是莫雨的声音。
哐的一声,门被踹开。
纳兰雪抱着脑袋,她现在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莫雨。
徐骄找了两块布,胡乱披在他和纳兰雪身上。
莫雨看着两人,许久讲不出话来。最后说了句:“对不起!”
王子渊吵嚷着:“来看呀,来看呀!”趴在门口一看,傻了眼,这和他预想的不一样。那些被他叫来看热闹的,也都傻了眼。
不是说好的吗,两个男人大春宫?怎么变成一男一女了,这有什么好瞧的。
纳兰雪多聪明,已经想到真凶是谁。冷冷瞧着王子渊:“是你做的好事?”
“不是我。”王子渊扔下铜锣,哇哇跑掉。
莫雨看门口挤着各家公子哥,喝道:“滚!”一把将门关上。然后走到纳兰雪面前,低声问:“发生了什么事?”
徐骄说:“这还需要问,看不出来!”
莫雨恨恨的看他一眼,蹲下来抱住纳兰雪:“不害怕,有我在。”
纳兰雪说:“我们被人下了药,看这情况,应该是王子渊。你怎么来了?”
莫雨低声道:“王子渊一大早跑去风灵卫,说替我报了仇,让我来看热闹……”
不用讲,真凶已现。
莫雨猛地看向徐骄:“你准备怎么办?”
徐骄深吸一口气,心想:能怎么办,一夜情而已。何况在药物作用下,只感觉到被压迫的痛苦,根本不记得自由的快感。
纳兰雪深吸一口气,对徐骄说:“王子渊下的毒,你想报仇吗?”
徐骄想了想:“这种事,法律不保障男人权利的。”
纳兰雪说:“我会给你个说法——”
莫雨叫道:“该给说法的是他吧?”
“我们走!”
徐骄内心赞赏:纳兰雪,真我辈中人也。随即又想:夭夭这个死人妖,得给我个说法。忽然想到:糟了,耽误计划了……
随便穿上衣服奔出去,莫雨和纳兰雪还没有走远……
“等一下!”徐骄叫道。
两女站住,回身,
忽然,一道寒光劈下,徐骄喊了一声:“小心!”飞身而上……
刹那间刀气纵横,徐骄爆发出天地之力,轰的一声巨响,劲气四溢。莫雨和纳兰雪身形急退,都在想:好犀利的刀气!
这时,徐骄坠落地面,已然昏厥……
莫雨飞扑上去,还好,人没死!
可园之外,两个人影闪动,隐身乱巷之中。
三猫收刀腰间,呼出一口气:“骄哥真是的,改变计划也不早说。他自己在里面狠爽,我们两个吃风喝露……”
小山郑重道:“大哥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
三猫无语。
徐骄被送回京兆府的时候,夭夭澡还没洗完,低头看着胸上的牙印,怒气上冲。听到院子里有异动,闷着气问:“什么人?”
门被推开,却是莫雨和纳兰雪扶着半昏迷的徐骄进来。
莫雨一愣:“大早上的洗澡?”
夭夭扯过薄纱盖住身子:“做了噩梦,一身的冷汗。”
纳兰雪一怔:“我们昨晚是不是见过?”
夭夭说:“昨晚,昨晚你没来过呀。”
纳兰雪沉吟一下:“徐骄受伤了。”
把徐骄放在床上。
徐骄说:“没有大碍,死不了。他妈的,除了阁主,竟还有人想要杀我!”
夭夭惊问:“是谁?”
纳兰雪说:“没看清。用刀,伤得了徐骄的,应该是宗师境。”
徐骄大叫:“三猫,小山!”
三猫的声音立刻响起:“骄哥,来了。”
夭夭赶紧起身,披上衣服。
三猫和小山进来,两人都是惊愕的样子。
徐骄说:“又有人想要我的命!”
“什么?”三猫大怒。
徐骄冷冷道:“把京兆府的兄弟都撒下去,给我查。我要知道帝都所有可能的,是宗师境界的高手。去卫戍衙门,我要封了四城,不,从帝都到津门,凡是江湖人物,宗师境界,管他有没有牙牌身帖,查个底儿掉……”
“得嘞……”
两人应声去了。
纳兰雪和莫雨心想:这未免也太大动干戈了。不过徐之信这个卫戍提督,肯定为了这个侄子,不惜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