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雅来到之后,她是不出门的,就躲在沈在心出租的商品房内。
沈在心并没有因此安生。
反正她比姜惟事情要多得多。
姜惟现在除了防范沈在心,查私房钱,但相处上并不挑剔,很少在生活上提要求,而且多数时候,是她主动照料沈在心,但尤雅不然,你不弄饭吃,她绝对不会自己动手,你给她弄饭吃了,她还会挑剔你服务的细节,当然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她也更能作妖,三五分钟喊你一回,挠痒她都要御用挠痒手。
而且每天作妖的方式都不一样。
住了一周左右,她大半夜正在看她的美股呢,突然就想研究沈在心锻炼起来的肌肉了,等逼迫沈在心展现米开朗琪罗式肌肉线条之后,她把略微颤抖的手指覆盖上去当艺术品抚,反正就是会玩。
下手各种玩,好像你这会儿就是她手下千变万化的玩具……
沈在心正不耐烦,她手机响了,沈在心看她一下严肃起来,也不由凑旁边,坐到她身边。
苟山水说:“尤雅。我给你发一段录音,关于我爸的,我来做决定,关于你的,你自己一看。”
发过来了。
尤雅放了出来。
是尤青富的声音:“这不是我哥吗,啊呀,你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多长时间没搭理我了呀。”
接着是尤青山的声音,因为开着免提,再被转录走,有点电磁音,但可以听出来确实是他。
尤青山说:“老二,何必冷嘲热讽呢?我都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我求你一件事可以吗?”
尤青富说:“你不说,我也知道,尤雅是吧,我这大侄女跟我关系正好,我可得罪不起,所以让我对她干点啥,我只能说我不敢。”
尤青山说:”我今天去看玉仙了,玉仙告诉我苟宏明的死她知道,她可以揭发出来减刑的,我劝她呀,你不是要给你的孩子报仇吗,你不是要给天远报仇吗,我劝劝老二,我现在做不到了,但是老二可以做,他愿意帮你报仇,你揭发他干什么呀……“
沈在心心中一凛。
苟山水的爸爸出现了,讲到了,提到了,尤青山说李玉仙知道这件事,他们用这件事威胁尤青富,让尤青富对付尤雅。
尤青富笑笑说:”是不是我做的警察早就给了结论,旧事重提有意思吗?“
尤青山说:”是吗?就埋尸在我当时承建的一个工程的水泥墙里,你当时是让兰斌几个干的,李玉仙都知道,作为你嫂子,她替你瞒了,即便是你把死人藏在你大哥的工地,你哥你嫂子是你的亲人,哪怕被人发现了,我们脱不了嫌疑,但我们还是替你瞒了,骨肉亲情呀。“
尤青富冷笑说:”什么意思?就算是,就算把人找到,你怎么证明尸体就是我……行,就算你们能证明,那咱们就把话摊开了,你两口子当时把我当杀人灭口的工具,我经手的,你所指使的命案,那些消失不见的人呢,既然你们说到这个份上,那我就想知道,你们靠我减罪,能不能减下来。“
沈在心有点冷。
他们手里人命不止一条呀。
尤雅也钻到他怀里,浑身冰凉,手心都是冷汗。
听得让人毛骨悚然。
录音还在继续。
通过短暂的沉默,尤青山说:“那尤雅的车祸呢,尤雅觉得是我,是李玉仙,其实不是,是你吧。当时老太太不给天远认祖归宗,只有你有儿子在老太太眼皮底下,如果尤雅死了,老太太会把股权给你儿子,对的吧,所以她赶去看她奶奶,你半路制造了一场车祸,让她差点死掉。有这种仇,你现在围着她转,希望她支持你,希望她给你口吃的,你想什么呢,你做梦呢……”
尤青富怒吼:“你胡扯,不是我。就是你们两口子干的。”
尤青山笑笑。
他说:“如果不是远儿,如果不是她杀了远儿,她也是我闺女,再仇视,再恨,我也下不了手呀。更何况那时候,她还没有毒成现在这样,那时候,她顶多就是玩一玩心眼,争一争宠。”
尤青富嘲弄说:“你们父女有今天,不是你一步步逼的吗,你现在说是我制造了车祸,我还说是你制造的,证据呢?”
尤青山说:“我没有证据,但你心里应该有数,这种事情干了,尤雅不可能不弄死你,你说呢?而且你怎么知道她不怀疑你呢,你这些年来,你围着她转,你被她骂,你被她逼迫,不见你翻脸,你又主动取悦她,迎合她,你想过没有,她依然不给你一个好脸,明明可以和你联手对付我,她就是不给你联手,就没有可能她知道是你干的呢?还有,我听说苟宏明有个女儿,曾经跟尤雅是同学,后来不知所踪,但我在调查尤雅的时候,是查她财产的时候发现,她跟一个姓苟的女生合开了一个咖啡馆,那个咖啡馆年年亏钱,尤雅年年投入不少资金。”
尤青富说:“你是说,苟家的女儿?”
尤青山说:”巧合的是,这是从她出车祸之后开始的,你感到惊喜吗?她,很可能故意找到苟家的女儿来帮她,我没有进一步调查,因为那是一笔不大的钱,我当时的用意,其实只是为了找到她的钱。但我后来一想,这是她通过这家咖啡馆,输送资金,拉了一支秘密部队,这个秘密部队是她用来查我们的,专门用来对付我们的,为首的很可能就是苟家的女儿……”
尤青富说:“这不可能。苟家的女儿恨我这个杀父仇人,能不恨我侄女?她能跟尤雅搞在一起?”
尤青山说:“论布局能力,你我在她面前远远不如,前不久她回来了,她回通城了,拿走了一堆账册什么的,这是小侯管家告诉我的,我们在争权争钱,她惦记的是什么?她拿走的很可能是咱们家族断了的人脉。娘花出去的钱,走通的路子,有可能都能从那些账册里头溯源,我们怎么从来没想过呢?”
又是一阵沉默。
尤青富说:“我不是不帮你们对付她,而是我已经对付不了她,就是你说的,她防备着我呀,无论我怎么示好,她都无动于衷,而现在这个世道,杀手又那么难找,老杜搞把枪,让人装裤裆里都被搜出来,你让我杀她?我……”
尤青山打断说:“我不让你杀她,她是我女儿,现在玉华的孩子我不肯定是不是我的,结果还没出来,或许尤雅现在神通广大,她能动手脚,是不是我的,结论我都不敢信,如果这个孩子不是我的,我就两个女儿了,我打死他们,我给远儿报仇?不,不,我不要你打死她。你打死那个姓沈的,她让远儿死,她让我痛不欲生,我也让她痛不欲生,我让她还给我装?还一个不在意的男人,还一个不是女儿的亲生爸爸,为什么她这几年突然就没绯闻了,跟另一个女人一起跟姓沈的住?呵呵,她玩得好呀,把心爱的男人藏人家家里,跟别人结婚?现在我识破了。”
尤青富说:“我也识破了。你说对了,绝对的,这俩人从头到尾,就他娘的如胶似漆没生分过,我在青浦医院看病,我碰到沈在心,我就被尤雅拿到证据了,那时候我就应该想到这俩人不和都是给外人看的。我就是想着这男人他窝囊呀,尤雅那种女人怎么可能看得上他呢?”
尤青山幽幽道:“她那么强势,她能找个强势的男人么?我们都被她障眼了呀,我就问你,沈在心窝囊,他回家乡之后,怎么就短短时间干那么大呢,尤雅帮他顶多是给他钱,但生意和人他哪来的呢?尤雅给我发了一段视频,张泽跑了,环亚医美的张泽跑了,跟沈在心在一起,两人把酒言欢,称兄道弟,这说明什么,这个张泽他是沈在心的人,不是尤雅的人。沈在心就真的那么简单,那么窝囊吗?还是尤雅让我们误以为他窝囊?被戴绿帽子?忍气吞声?光会伺候人?”
沈在心立刻看向怀里的尤雅。
她让自己喊张泽来,其实就是为了刚刚提到的那段视频吧?
张泽本来是被利用的,现在跑到自己这儿,跟自己勾肩搭背,一起喝酒,还称兄道弟,尤青山马上认为收购环亚医美是自己精心布局的呀。
大爷吧。
如果我是尤青山,我此刻都万念俱灰了……
现在他们斗不过尤雅,杀又不舍得杀,可能也杀不了,又找我来了,这是搞笑的吧?
当年我们离婚,尤雅问,知道我们为什么离婚吗?
现在竟然又回到老问题上来了。
最终录音中断。
尤雅幽幽问沈在心:“怕吗?要不,你躲在这儿继续练武,有这段录音,苟宏明的尸体就能找到了,而且尤青富跑不掉,他身上不是这一起两起案子,他杀人如麻,你知道不知道兰斌,藏尸体的那个人,那个人后来也死了,这就是尤青富的底气,他认为大家都没有证据,却也是他的破绽,杀那么多人,常在河边走,怎么经得起查。”
沈在心说:“从他重新和杜再生一起开娱乐城,我就知道他完蛋了,他应该是当初花费巨大代价才漂白的,现在生意一难做,就又走回老路,意味着他漂白失败了,意味着他斩断的过去一直没断,仍然藕断丝连。”
尤雅说:“对。杜再生做豪城大世界做那么成功,也是个大老板,他尤青富反而看起来在黑道没根基了,人家黄赌毒的生意还愿意认可他,这说明什么?这二人不是从现在苟合的,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在合作,涉黑的豪城大酒店里头一直有尤青富的股份。”
二人做完交流。
尤雅给苟山水回过去:“姐们,如果你觉得证据已经足够,不要犹豫了,立刻报警抓人吧。”
苟山水问:“是不是要先验证真假?”
尤雅说:“不需要。十有八九是真的,还有,兰斌也死亡了,这个人我有印象,曾经是他的手套,他也杀了这个人,从目前看,我们家的老侯管家也是他杀的,老侯一直在查是谁制造的车祸让我差点死,杀了这么多人,血案累累,怎么可能被抓之后什么都查不出来呢。所以只管先抓,抓起来了,你才更方便调查,在囚徒困境下对付他的老搭档杜再生。”
苟山水说:“杜再生不是他的新合伙人吗?他能知道旧案?”
尤雅说:“你搞黄赌毒,不知根的前大哥来跟你合作,你就跟他一拍即合了吗?这种生意能交底?这就说明他根本没彻底上岸,两个人一直在合作,只不过杜再生在明,他在暗罢了。别犹豫,只管报警先抓人。”
苟山水哽咽说:“你该不是怕他真派人杀沈总,先下手为强吧,我刚刚口气虽然强硬,其实却担心证据不足,打草惊蛇,功亏一篑。”
尤雅说:“除了杜再生,李玉仙其实也是一条线索!”
苟山水脱口道:“我明白了,如果他这儿查不出来,根据这段录音,可以重新调查、审理李玉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