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
钱立冲至许长卿身侧,拔出他腰间长刀,指着胡可龙脖子,怒吼道:“我跟你拼了!”
他拼尽全力,往胡可龙咽喉刺去。
后者翘起冷笑,只是轻描淡写地屈指一弹,一道气罡射在钱立身上,瞬间将他击飞出去。
胡可龙广袖一震,那本黄册飞入许长卿手中,他朗声道:“许公子既曾在巡城司任职,不如帮我看看,这本黄册之中,究竟漏算了多少户人家!这个钱县令,每年贪污的昊天月贡,少说也有黄金百两!”
此言一出。
周遭百姓,议论纷纷。
“钱县令平日明明如此通情达理,背地里竟贪了这么多钱?”
“天下乌鸦一般黑,当官的没个好东西!”
“我每日昼伏夜出,努力耕种,好不容易有些积攒,原来全让这狗官贪了去,罪大恶极,应当满门抄斩!”
天下百姓,不少一生都未踏出过家乡,自是愚不可及。
这些年来,钱守瞒报户数之事都在暗中谋划,百姓只知自己把积蓄都交给了官府,哪里能辨忠奸?
反正人头已悬于市曹,而那青衣仙师振振有词,掷地有声,自然便全然相信了。
一时间,骂声不绝。
钱立惨然摔倒在地,口吐鲜血,浑身颤抖,泪流满面:“家父......家父上月还在信中说要重修义仓......”
许长卿脸色已冰冷到极点,手指轻轻一勾,长刀落入手中,冷笑道:“胡可龙,你是不是觉着,这出戏很有意思?”
“没意思吗?”胡可龙笑了笑,道:“我还以为许公子会喜欢。”
“呵呵。”
许长卿轻笑一声,归刀入鞘:“你想让我砍你,我偏不如你意。”
胡可龙面露失望之色,微笑着正要说话,拳头却如闪电般袭来。
砰——
那袭青衣,被猛然打进一旁楼房之中。
许长卿面无表情,开口道:“我扁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笑声,从楼房中传来。
胡可龙从里缓缓走出,抖落满身砖瓦碎屑,面露狰狞笑意:“很好……看来这区区几日时间,你又进步了很多。”
“只是可惜,依旧不如你我初见之时。”
“许公子。”钱立颤抖着爬了起来,咬牙道:“这是我家的事,不用你管。”
许长卿头也不回,冷声道:“滚蛋,有多远滚多远。”
“我跑不出去的。”钱立满脸苦笑,道:“你还没看出来吗?这整座城池,都是他的人。”
“呵呵。”胡可龙笑眯眯地道:“看来这位小钱公子比你清醒许多。”
许长卿拳头攥紧,咔咔作响:“那又如何?你不让他活,我也不让你活便是了,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胡可龙闻言哈哈大笑:“真是萍水相逢情分也深,令人好生感动。”
话锋一转,他笑容变冷,“只是你我在这里撕破脸皮,或许的确能让小钱公子逃出去,但他的妹妹,又当如何呢?”
话音落下。
钱立瞳孔骤然缩小如针,“你把她怎么样了!”
“放心。”胡可龙双手负后,微笑道:“她还好好活着,就在巡城司里,可若你的小许兄弟执意要杀我,等我们大战两百回合之后,她人头还是否安然在脖子上,可就不好说了。”
听闻此言,钱立扑通一声跪在许长卿身前,哀求道:“许公子……我知您胸中有满腔意气无处发泄,只是事关我最后的亲人,求您救救她的性命吧!”
许长卿面色冰冷,双臂微微颤抖。
数百丈外的某间屋檐之上,两道黑影正并肩而立,遥望这边。
其中一人身穿黑衣,面容瘦削,腰佩镰刀,狞笑道:“好一招左右为难,要么悍然出手,能不能杀出一条血路不说,但那个书生的妹妹必死无疑,结果就是剑心受损,勉强逃脱。”
“要么就只能放手不管,委屈妥协,从此再无剑心,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太子殿下说的果然不错,得罪了谁,都千万别得罪昊天宗的人。”
他身边人身披黑袍,头戴兜帽,看不清楚面容,只听沙哑的声音从帽中的黑暗里传来:“你觉着哪种是上策?”
冷仇毫不犹豫地道:“自然是前者,虽说剑心受损,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黑袍人却只冷笑一声,“要我说,两种做法,都是下策中的下策!”
“那不然又当如何?”冷仇面露怒意,咬牙道:“你别忘了,他只是个小镇出身的泥腿子,大敌当前,不吓尿就算不错了,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是么?”黑袍人笑道:“我倒觉得,他能想出上策。”
与此同时。
巡城司门前的许长卿,拔剑出鞘,剑尖指地,声音冷如腊月寒霜:“胡可龙你我已到了这种地步,没必要再如此虚伪,倒不如说些敞亮话。”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道:“我会把你的狗头取下来喂狗。”
胡可龙嘴角微微翘起,眼神深处,却忽然露出惊惧之色。
在他眼里,一股极强的剑意,正从许长卿体内迸发而出,犹如贯日之长虹,直飞长空。
胡可龙眼里,骤然浮现出当日在距离清水镇百里之外,却遥遥看见那连破数道大山,仿佛能将天地都切开的惊天一剑!
那滔滔不绝的剑意,顷刻压制在他身上,令他无法动弹,浑身战栗,背后冷汗浸湿衣物,从心底生出一种直觉——他绝不可能避过这一剑。
必死无疑!
许长卿忽然笑了笑:“但不是今天。”
话音落下,他长剑一挥,递出一道剑气。
胡可龙下意识横臂格挡,生出青色障壁,弓背缩腰,仿佛把脑袋缩进龟壳之内。
哐当!
只听一声脆响。
想象中的强大剑罡,并没有将他撕成碎片。
而是将那悬挂头颅的旗杆斩成两段。
少年一跃而起,脚踏人头,飞身而去,在空中脱下外衣,将那颗首级包裹在内,稳稳落地。
“钱先生。”
许长卿神情悲恸,沙哑道:“抱歉,晚辈来迟一步……”
他提着剑,抬头面对乌泱泱的百姓,朗声道:“钱县令为官多年,品行如何,对你们如何,你们自己心里应当有数,他或许对不起圣上,对不起朝廷,但唯独没有对不起你们!”
“有人栽赃陷害,杀他性命,如今还要辱他清誉,我不答应!”
“相信你们刚才也看到了,后面那位胡仙师被我吓成什么鸟样。”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许给你们什么好处,但我知道,老子要在这大开杀戒,就凭他,拦不住。”
“所以从现在开始,若让我再听见谁说钱家一句,请休怪我剑下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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