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吧。” 汝阳王翻身上马,马鞭在晨风中划出利落的弧线,鎏金鞍鞯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他望着远处沙城的轮廓,那里腾起的热雾如同巨鲸喷水,将赭红色的城墙扭曲成海市蜃楼。宋乔紧随其后,银铃藏进衣襟,只余狼头刀的穗子在马侧晃出苍劲的弧度。
三匹战马踏过砾石滩,铁蹄敲碎晨霜。赵小刀扮作驼夫,推着满载皮毛的木车,车底暗格藏着从赤焰寨得来的狼头令与黑狼的半碎玉佩。行至南城门,宋乔忽然轻拽缰绳,枣红马仰头嘶鸣,惊起城头金雕卫的注意。
“通关文牒。” 守城士兵的长戟横在车前,甲胄上的金粉在阳光下格外刺眼。汝阳王递出盖着大周商印的羊皮卷,指尖有意无意划过印泥边缘的三叶草暗纹 —— 这是苏瑶与漠北商队约定的安全信号。士兵扫过文牒,目光落在宋乔腕间的银镯上,那是流方国贵族女眷的制式首饰,终于挥手放行。
沙城的十字市集像摊开的织锦,波斯商人的骆驼队载着香料缓缓穿行,漠北马贼的皮货摊前堆着染血的甲胄,身着薄纱的舞姬在酒肆前旋转,脚踝银铃与宋乔衣襟下的铃坠遥相呼应。赵小刀故意撞翻胡商的铜壶,借着道歉的机会将碎银塞进对方掌心:“敢问老哥,宰相府最近可收皮货?”
胡商警觉地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贵人若想送礼,不如去绿柳巷找刘管家。不过 ——” 他的目光落在赵小刀腰间的锯齿短刀上,“最近听说宰相大人心情不好,前几日赤焰寨的人来送礼,全被砍了头。”
汝阳王与宋乔在茶楼二层目睹这幕,窗台上的铜灯投下斑驳光影。
宋乔推开描金窗扇,望着正南方向的宰相府,三道飞檐如金雕展翅,正脊上的狼头图腾似乎在俯瞰众生:“王爷,黑狼说宰相府密室藏有星图,或许调兵令就藏在狼头的眼睛里。”
楼下突然传来骚动,几名金雕卫拖走了一名大周商人,对方行囊里掉出的玉蝉佩饰在石板上碎成两半。汝阳王握紧茶盏,那正是苏瑶为暗卫特制的信物,碎片上的云纹与他内衬的暗纹完全一致。
看样子现在都在严抓大周的人
暮色中的 “金雕阁” 客栈飘着驼奶酒的香气,店小二引三人穿过挂满流方国战旗的走廊,墙面上的刀痕诉说着漠北的彪悍。暗房内,烛火在防风灯里摇曳,映得赵小刀带回的羊皮地图忽明忽暗。
“宰相府有三重门禁,” 店小二用匕首在地图上划出三道红线,“正门由金雕卫驻守,侧门归宰相亲卫,唯有西北角的排水口只设了望塔。不过 ——” 他指向地图中央的太极池,“池底有条密道直通密室,入口藏在金雕喷泉的狼头嘴里。”
宋乔取出黑狼的玉佩,对着烛光细看,狼眼处的红宝石突然映出细小的星图:“原来如此!黑狼说的星图调兵令,需要用狼头玉佩才能显现。” 她转头望向汝阳王,衣襟下的银铃终于发出轻响,“明日是流方国的‘金雕节’,宰相府会开放前庭设宴,我们可以混进献艺的舞队。”
赵小刀忽然从怀里掏出半块带血的腰牌,上面刻着 “赤焰” 二字:“在醉仙居听见的,右相打算借金雕节整合漠北十八寨,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黑风寨的冷无双。” 他忽然咧嘴一笑,目光落在宋乔的银镯上,“宋姑娘要是扮成冷无双的亲卫,保管能骗过那些眼拙的金雕卫。”
戌初时分,绿柳巷的槐树在夜风里沙沙作响。赵小刀缩在墙角,看着醉醺醺的刘管家扶着石灯笼呕吐,腰间的金雕钥匙随着动作叮当作响。他故意踢翻酒坛,瓷片碎裂声惊得管家转身,却见个波斯少年捧着酒壶赔笑:“大人赎罪,小的眼拙。”
“滚!” 刘管家挥开他的手,却忽然定在当场 —— 赵小刀手中的狼头令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正是赤焰寨大寨主的信物。“你是黑狼的人?” 管家的酒意去了三分,手按上腰间的短刀。
赵小刀压低声音:“黑狼大人让小的给您带句话 ——‘金雕翼下无完卵,宰相府的密道该换换钥匙了’。” 他趁机将黑狼的半碎玉佩塞进对方掌心,“大人不想让宰相知道您和赤焰寨的生意吧?”
管家的手骤然收紧,钥匙串在指间发出轻响:“三更天,西角门,带三车皮货。” 他转身时,赵小刀看见他后颈处的金雕刺青,与黑狼胸前的纹样分毫不差。
回到客栈,宋乔正在研究从管家处得来的钥匙,七枚齿纹对应着太极池的七盏灯。汝阳王摊开从胡商处购得的流方国舆图,指尖划过漠北十八寨的标记:“宰相想借整合之机吞并各寨兵力,。”
“王爷,” 宋乔忽然按住他的手,腕间银镯碰到舆图上的金雕图腾,“黑狼说伽罗是宰相义女,可流方国的义女成年后需刺青为记,她左臂的青羽刺青其实是金雕卫的暗纹。” 她解开袖口,露出自己小臂上的流云纹 —— 那是苏瑶为她特制的伪装,“真正的金雕卫刺青,应该在这里。” 她指尖点向锁骨下方。
更鼓敲过二更,赵小刀忽然吹起低沉的狼哨,三长两短的节奏惊飞了檐角宿鸟。宋乔将银铃系回腰间,狼头刀横在膝头:“该行动了。赵兄弟,你负责引开望塔的守卫;王爷,我护你进太极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