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不答话,袖中甩出三根透骨钉,钉头泛着孔雀蓝 —— 是南疆 “鹤顶红” 淬毒。赵小刀旋身避过,短刀在掌心转出半弧银光,刀刃却突然顿住 —— 对方步法竟带着黑风寨 “蛇行步” 的残影。
“汝阳王!” 他低喝一声,“这小子师从漠北!”
话音未落,黑衣人已欺身近前,腰间哨子发出刺耳尖啸。宋乔耳膜震得生疼,眼前突然闪过三年前乱葬岗的场景 —— 也是这样的哨音,引来了狼群撕咬金雕卫的尸体。他甩了甩头,短刀直取对方咽喉,却被对方用袖口铁蒺藜挡开。
“有点意思。” 汝阳王不知何时绕到廊柱后,手中银针夹着半片金箔,“黑风寨的‘鬼哨催魂’配上相府的金粉毒,当我看不穿?” 银针破空而出,正中黑衣人手腕 “阳溪穴”,对方手中哨子 “当啷” 落地。
黑衣人脸色骤变,转身欲逃,却见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 来人蒙着青面獠牙的鬼面,手中镔铁刀带起腥风,刀刃刻着密密麻麻的梵文咒印。赵小刀瞳孔骤缩,这刀式竟是失传已久的 “血河修罗斩”,上一次见到还是在太医院藏的《漠北秘典》插画里。
梵文刀光劈落时,黑衣人举剑格挡,却听 “咔嚓” 一声,精铁剑竟被生生斩断。鬼面人反手一刀刺入对方心口,动作干净利落,血珠甚至没来得及溅出。赵小刀嗅到一丝熟悉的硝石味 —— 与宰相千金厢房香炉里的金粉毒香如出一辙。
“什么人?” 宋乔不知何时守住廊口,狼头刀在月光下划出冷弧。她注意到鬼面人腰间挂着的皮革囊袋,袋口露出半片香料 —— 正是相府特供的 “雪顶龙涎”。
鬼面人转身时,面具滑落一角,露出下颌处的朱砂痣。赵小刀攥紧短刀 —— 那痣的位置,与三日前在 “聚香阁” 看到的香料商伙计一模一样。
“三位…… 好胆。” 鬼面人的声音经过喉间改装,听起来像生锈的齿轮转动,“敢来这里,不怕死?”
汝阳王抬手作揖,袖口露出太医院云纹暗绣:“在下乃宰相大人请来的一个郎中而已,特来为小姐诊治。阁下是相府护院?”
“护院?” 鬼面人突然发出机械般的笑声,“相府的狗,只认骨头不认人。” 他踢了踢黑衣人尸体,刀尖挑起对方颈间金雕吊坠,“记住这玩意 —— 看见金雕露爪,就该滚远点。”
宋乔注意到鬼面人说话时,目光在她腰间银铃上停留了一瞬。那是母亲临终前留给她的信物,铃身刻着的 “乔” 字,此刻正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晃动。
“走吧。” 鬼面人甩刀滴血,重新戴正鬼面,
“相府的阴魂,比黑风寨的毒烟还呛人。” 他纵身跃上屋檐,临走前扔下一枚青铜令牌,正面刻着 “玄甲”,背面是只展翅金雕。
等鬼面人的身影消失在月夜里,三人才敢松口气。宋乔蹲下身,用银簪挑开黑衣人眼皮 —— 瞳孔散大,眼白布满血丝,正是中了 “百日红” 的征兆。她又翻开对方衣襟,左肋处果然有个朱砂刺青,图案竟是只衔着金粉的乌鸦。
“玄甲卫、金粉毒、漠北刀法。” 汝阳王捡起地上的青铜令牌,指腹摩挲着背面的金雕,“相府的水,比我们想的更深。这个鬼面人,用的是血河修罗刀法,此刀法传自漠北邪宗,练此刀者需以人血养刀,每月十五必饮活人之血。”
宋乔突然想起鬼面人腰间的香囊 —— 每月十五,正是 “聚香阁” 向相府运送香料的日子。他摸了摸袖中的柳叶刀,刀鞘上的 “玄” 字暗纹与令牌上的 “玄甲” 二字重叠,竟分毫不差。
“明日复诊时,我会给小姐用‘醒心散’。”
汝阳王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玉瓶,瓶身刻着太医院密档房的云纹,“赵小刀,你去查城西‘聚香阁’的香料来源,重点盯紧每月十五的运货马车;宋乔,想办法搞到相府近三年的死士名单 —— 尤其是左肋有乌鸦刺青的。”
更鼓敲过三更,三人在宰相府角门分手时,赵小刀忽然瞥见墙根有团黑影蠕动。
他悄悄摸过去,发现是只被踩扁的香炉,香灰里混着金粉,隐约拼成 “玄甲卫” 三字。而在香炉底部,刻着一个极小的乌鸦图腾,与黑衣人肋下的刺青一模一样。
回到客栈,宋乔对着铜镜卸妆,却发现右肩不知何时沾了点金粉。她用指尖拂去,金粉却在烛火下显出淡蓝色 —— 这是与 “百日红” 混合后才会有的荧光。她猛地想起鬼面人挥刀时,刀刃上的金粉也曾发出同样的蓝光。
“龙庭香、金粉、血河刀法……” 她喃喃自语,从贴身荷包里摸出半枚凤纹佩,玉佩边缘的缺口处,竟残留着极细的金粉。这与宰相千金枕边绣帕上的金粉纹路,一模一样。
与此同时,相府深处的密道里,鬼面人摘下面具,露出下颌的朱砂痣。他对着石壁上的星图碎片,将镔铁刀插入特定凹槽 —— 石壁轰然开启,露出满墙的金粉毒香与玄甲卫的令牌。
“哈哈哈哈,” 他对着阴影冷笑,指尖划过刀身梵文,“当年你灭了血河邪宗,如今又来坏我大事。可你猜得到吗?这金粉毒的解药,就在你最得意的弟子身上。”
他摸了摸腰间的香囊,掏出一张密报 —— 宰相手书的 “灭口令” 上,赫然画着三个红点,分别标着赵小刀、宋乔、汝阳王的位置。而在密报背面,用金粉写着一行小字:“玄甲卫出动,鸡犬不留。”
晨雾漫过相府飞檐时,三人再次聚首。宋乔带来的消息让汝阳王瞳孔骤缩:“聚香阁的马车来自漠北商队,而赶车人…… 左肋有乌鸦刺青。”
“玄甲卫的死士,果然渗透进了香料铺。” 赵小刀把玩着青铜令牌,令牌内侧刻着的 “丙七” 编号,与黑衣人吊坠上的 “玄甲丙七” 完全一致,“看来右相是想通过香料,把金粉毒悄无声息地送入各家府邸。”
汝阳王凝视着窗外的金丝楠木,突然开口:“今晚子时,去聚香阁。” 他从袖中取出半块金雕腰牌,正是赵小刀当年在乱葬岗摸到的那块,“该让这些玄甲卫的狗东西,尝尝太医院的‘醉心散’是什么滋味了。”
宋乔握紧狼头刀,刀鞘上的银铃轻轻摇晃。她没注意到,远处屋顶上,鬼面人正用望远镜盯着他们,嘴角勾起的弧度,与宰相千金发病时的冷笑如出一辙。而在他脚边,放着三枚淬毒的透骨钉,钉头的孔雀蓝在晨光中妖冶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