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仰了仰下巴,一些尘封在记忆里的往事又被挑了出来。
太后看着苏锦脸上的慌乱,她便更是鄙夷,苏锦顾不得脸上的痛了,她扯了扯嘴角,硬挤出一个笑容来,跪在太后的脚边儿,小心的扯住了太后的裤腿。
“当初你是个伶俐的,哀家看你识时务才将大公主交由你抚养,你倒是也装的好,皇帝不知道那些事,你说倘若皇帝知道了,你还留的住大公主吗?”
太后继续着她诛心的的言论,苏锦随着她的话心一寸寸地沉了下去。
到了头儿,她追加了一句:“又或者说,大公主知道了,你觉着她还认这个母亲吗。”
这是致命一击,苏锦颤抖着将手收了回来,她垂下头,太后抬脚提了提她,随意道:“哀家能给你,就能收回来。”
苏锦捂紧了自己狼狈的脸,却不说话,太后的眼神儿不善,她挑眉:“你苏氏小门小户,如何养育的好孩子,大公主虽然被你教养得品行不算好,不过大公主是哀家的孙女儿,哀家自来惦记着她。”
此言一出,苏锦已经猜出接下来太后要说什么了,太后转了个身儿,她在桌前坐下:“哀家会让她们不少尊贵,好好的寻觅一好姻缘,不会让她受委屈的,此事你不要插手,一切由哀家做主。”
沉默着的苏锦终于开口:“嫔妾自知自己的身份,自来不敢奢望在大公主的亲事上贸然置言,只是当初陛下同嫔妾说过,大公主是长女,自受陛下多年疼爱,陛下说不舍女儿,愿意留大公主十八时再出嫁。”
她说这话太后已然脸黑,她就当看不见,只自顾自道:“至于夫家,陛下说总得让大公主常在,所以总是夫家在长安的才好。”
太后轻嗤一声儿,她看得出苏锦这是要对着她来,她沉声道:“简直是昏了头了,皇帝不过是一时疼爱女儿的话,你竟然也当真,女儿青春年华易逝,早些定下婚事才是安稳。”
她觑苏锦痛苦的神情,不觉如何,只道:“拖到了十八,那就真成了笑话了,何况二公主也是要嫁人的。”
苏锦的脸白了一寸,太后缓了缓嗓子:“哀家今日宣你来,不是问你的意见。”
“大公主那个性子不好,若是要嫁就是知根知底的,白家有一年纪相仿的郎君,哀家瞧着同大公主最为相配了。”
说着,太后略偏了头,她伸手接过谭嬷嬷递过来的茶盏,指尖沿着杯口轻轻的摩挲着,顿了顿,她微抿了一口。
“那孩子是哀家从小看到大的,是个靠得住的。”
话毕,苏锦忽然暴起,她扑倒了太后的腿边儿,她哭道:“太后娘娘请您就怜惜几分大公主吧,之前她便同嫔妾说过,实在于白家那位郎君无意。”
这话一出,太后自觉脸上有些无光,她一时就将气撒在了苏锦的身上,她的声音粹着寒意:“你放肆,白家的人难到都配不上你的大公主了?不过一个庶出的公主,享如此殊荣,你竟然如今搅动,实在罪该万死。”
室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太后脸色阴沉晦暗,她死死的盯着苏锦久久不语,须臾她忽的抓起桌上的茶盏冲着苏锦脑袋砸了过去,太后忽然发难,苏锦来不及躲闪,她只能硬着头皮忍下来。
茶水混合着茶叶几乎是算数扣在了苏锦的头上,紧接着苏锦痛叫了一声儿,却又忙的将嗓子压下来,只是唇畔溢出去的她啜泣的声音,此刻格外明显。
“嫔妾…听闻长公主的端华郡主,她比大公主都要大两岁,那样尊贵的身份,倘若嫁进白家…”
说这话就是触到了太后的逆鳞,太后垂眸看着在她脚边儿挣扎的苏锦,忽的抬脚重重的往苏锦的心口上踹了一脚。
“你实在可恶,谭嬷嬷给哀家狠狠地掌她的嘴。”太后气急了,胸口起伏不定。
谭嬷嬷的张了张嘴,终是无言,苏锦此刻脸几乎不是可见人的,精致的妆容早就糊成了一片,脸颊受伤肿着,眼眶也是红红的,沾了汗的头发湿漉漉黏在脸上。
没来的及下手,太后忽道:“罢了,将她拖出去,不许给她收拾,就让她这般出去。”
苏锦有些麻木了,她几乎是被几个嬷嬷架出去的,苏锦宫里跟着来的在门外侯着的几个宫人,一见自己主子这般,都忙禁声儿默契不语。
喜得宫内,实则苏锦走了,李常九便是心神不宁的很,又想着跟去,可又不愿去慈宁宫。
手里的书卷儿早就看不下去了,她有些急促的在房里来回渡步。
直至过了晌午却是不见苏锦回来,她终于是按耐不住了。
只是才在廊上落了轿,李常九就等不住了,她甚少这般,白日里还是在别宫,她一脸焦急,手提着裙摆,疾步往前去。
才到了门儿上,正好和里头出来的人相撞,她忙的止住了脚步,抬眼儿就看见苏锦从里头出来了,她心跳加速。
苏锦一直低垂着头,她跟前儿是太后眼儿前儿最得脸儿的谭嬷嬷,她慢步迎了上去。
谭嬷嬷见她并不惊讶,略略福身后,她道:“公主到底是长大了,如此惦念着娘娘,可见娘娘多年的教养,是用心了。”
谭嬷嬷微微一笑,她转头看向一旁的苏锦,温声道:“只是太后的话,您可别忘了。”
苏锦木讷的应下,她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李常九,便只沉默着直到二人回了喜得宫。
一入殿内,李常九本来就整个人紧绷着,偏又看见了苏锦额头微肿,脸上的妆容都花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哭的,她心下便是又愧疚又愤恨,她强撑着忍着火儿,拿了帕子小心的为苏锦擦脸。
“阿娘为什么一定要这般忍气吞声!”
“阿娘难道还要忍吗!”李常九有些崩溃,她口中不觉大喊着,连着将桌上的茶盏扫落,地上一片狼藉,她哭道:“你若是不敢说,我自己去找父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