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没败了?”顾宜之这话充满了幸灾乐祸,面上也尽是洋洋得意。
杨无弋一时恍惚,这样的顾宜之是他最熟悉的……
他似乎看见了那个整日在京都招猫逗狗的顾小侯爷。他得承认这样的顾宜之才是他最喜欢的,他不舍得破坏。
所以这一次将人带回来,他什么都没有做。
“你很开心。”
“我不高兴难道要哭?”顾宜之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拿起桌子上的茶盏,也不管里面有没有水,更不管顾忌里面的水烫不烫,直接朝着杨无弋扔了过去,“什么时候放我走?!”
茶盏落在杨无弋的怀中,茶水很快洇湿了他胸前的衣物,杨无弋却不恼,只是看着顾宜之笑。
顾宜之被他笑得心里发毛:“你笑什么?神经病!”
杨无弋慢悠悠开口:“不放。”
顾宜之早知是这样的结果,这几日他没少说,答案无一例外。
“我要见我耶娘。”
杨无弋站起身,一步一步朝顾宜之走去,顾宜之不自觉地往后退,直到后背抵上了墙。
杨无弋双手撑在顾宜之两侧,将人困在自己的怀里:“放心,顾侯爷和顾夫人很安全。”
过近的距离让顾宜之无所适从,可他仍记得自己的目的:“我只见一面就好。”
杨无弋却没有松开,反而凑近了顾宜之的耳边,轻声说:“阿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会让你见他们的。”
顾宜之的心猛地一颤,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一刀攮死他,可惜没刀,唉……
他用力推开杨无弋:“滚吧!”
杨无弋突然笑了笑,转身走到桌子旁,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阿陟好好休息。”他慢悠悠地喝着茶,仿佛刚才的对峙只是一场玩笑。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顾宜之暗暗谋算,在宫里一点进展都没有,再继续下去不行啊!他得告诉老大和闻舟。
好在,杨无弋自信现在没有人能救得了顾宜之,对他的看守弱了很多。
“叩叩——”
“顾小侯爷。”
“把这封信连夜送到西铭府去。”
“是!”
*
“阿舟,我要进京。”
闻舟毫不意外荆鱼的做法,只是默默地递上一个信物:“太傅陈瞻是我们的人,你进京以后直接去找他。”
荆鱼接过信物,眼神坚定:“我定要把顾家三人安全带回来。”说罢,她便快马加鞭赶往京城。
齐明濯做的人皮面具又派上了用场。
荆鱼勒住缰绳,抬头望向巍峨的京城城墙。暮色中,青灰色的砖石泛着冷光,城门处巡逻的士兵比平日多了三倍不止。她摸了摸脸上的人皮面具——此刻她已化作一个面容蜡黄、眼角带疤的中年妇人,连身形都在齐明濯特制的衣衫下显得臃肿佝偻。
\"路引。\"守城士兵拦住她的驴车。
荆鱼咳嗽两声,颤巍巍递过文书:“老身是来探亲的,侄女在陈太傅府上做绣娘……”
士兵仔细查验路引,又掀开车帘检查。
车厢里堆满乡下土产,最显眼处摆着个绣着兰草的香囊——正是闻舟交代的信物。士兵目光在香囊上停留片刻,不动声色地递回路引:“酉时后城内宵禁,莫要乱走。”
驴车辘辘驶入城门,荆鱼后背已沁出一层薄汗。她不敢直接前往太傅府,而是七拐八绕,确认无人跟踪后,才在城南一家不起眼的药铺前停下。
“掌柜的,可有治疗心绞痛的方子?”她叩响门板,声音压得极低。
药铺里传来苍老的回应:“心绞痛分寒热二症,夫人是哪一种?”
“寒热交加,痛如刀绞。”
暗号对完,帘子后转出个白发老者,正是乔装改扮的陈瞻。老太傅眼中精光一闪,迅速将荆鱼引入内室。
“原来是荆将军。”
“陈大人。”
陈瞻挥了挥手,示意她不必多礼:“既是你来,老夫便放心多了。靖宁侯夫妇被软禁在城西一间庄子上,那是司空家的产业。”
陈瞻摊开一张羊皮地图,指尖点在一处朱砂标记上。
荆鱼盯着地图上错综复杂的巷道标记:“守卫情况?”
“明哨十二人,暗哨至少二十。”陈瞻捋须沉吟,“更麻烦的是庄子下埋了火药,稍有异动便会……”
“还真谨慎。”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荆鱼闪电般吹灭油灯,从袖中滑出匕首。
月光透过窗纸,映出街道上列队而过的玄甲卫,铠甲摩擦声令人牙酸。
“最近每日戌时都要巡查。”陈瞻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凝重,“杨无弋在找什么人。”
荆鱼心头一跳,她入京才半日,消息不可能泄露。
除非……顾宜之那边出了变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