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鱼心中疑惑,但目前的情况却让她无法立刻采取任何措施。她不禁皱起眉头,思索着杨无弋到底在找谁。
一旁的陈瞻捋着花白的胡子,缓缓说道:“这可难说!这些时日,京都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皇宫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
荆鱼无奈地叹了口气,她一直待在西铭府,对京都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
“罢了,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先把宜之和顾侯爷、顾夫人救出来吧。”荆鱼下定了决心。
陈瞻点点头,表示赞同,然后说道:“城西的庄子守卫非常森严,不过我这里还有世子留下的几名暗卫,将军可以一同带上,或许能增加一些胜算。”
荆鱼没有推辞,她心里很清楚,如果只靠自己一个人去救人,恐怕很难成功。毕竟那城西庄子的守卫肯定不是吃素的。
这几日,荆鱼一直在暗中观察城西庄子的情况。而此时的顾宜之,在宫里可谓是度日如年,心中焦急万分。他只能倚着栏杆,无聊地发呆,等待着消息。
“顾小侯爷,陛下有请。”突然,一名宫人前来传话。
顾宜之闻言,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冷笑,“嗤——”他不情不愿地挪动着身子,跟着宫人一同前往宣德殿。
这两日杨无弋也不知发什么疯,每日都要拘着他在宣德殿陪他批奏折。
“有病。”
“小侯爷慎言。”太监面无表情的提醒顾宜之,不料却换来顾宜之毫不留情地一脚。
看着趴倒在地小太监,顾宜之冷冷开口:“你也配管我?”
小太监敢怒不敢言,只能灰溜溜爬起来,继续领着顾宜之往宣德殿走去。
到了殿内,杨无弋正低头看着奏折,头也不抬地说:“来了,坐吧。”
顾宜之翻了个白眼,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
杨无弋处理完手头的折子,抬眼看向顾宜之:“今日陪朕好好批批折子。”
顾宜之撇撇嘴:“怎么?龙椅换我坐?”
杨无弋轻笑一声:“你愿意的话。”
顾宜之被恶心的打了个激灵。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骚乱。
一名侍卫匆匆跑进来,“陛下,不好了,城西庄子有异动。”
杨无弋脸色一变,暗中观察他的顾宜之也瞬间坐直了身子。
难道他耶娘被藏在哪儿?老大去救他们了?
可杨无弋只是一瞬,便缓了神色,沉声道:“加派人手,若有人来劫,杀无赦!”
“遵命!”
顾宜之心跳如雷,不会真是他耶娘吧?老天保佑,老大和他们都要好好的。
杨无弋默不作声地看着发呆的顾宜之,没多说什么。
“陛下,还有一事。”
“讲。”
*
荆鱼已暗中观察了三日,发现守卫换岗时有个致命破绽——酉时三刻,东侧守卫会去茅厕,空档约有半盏茶时间。
“大人,我明日丑时行动。”她将一包药粉交给陈瞻,“这是云雾散,劳烦大人想办法在子时调开玄甲卫几位统领。”
荆鱼穿着夜行衣潜至枯井,果然发现井壁有块松动的砖石。推开后,霉湿的空气中混着火药味。她屏息前行,在黑暗中数着步数,直到指尖触到冰凉铁门。
门内传来虚弱的咳嗽声。
“顾伯父?”荆鱼贴着门缝轻唤,“我是小鱼。”
屋内响起沙哑的男声带着警惕:“小鱼?”
“宜之曾给伯父寄了一封画着乌龟的家书。”荆鱼流畅应答,这是顾宜之交代的暗语。
门开刹那,荆鱼有些意外——顾伯父和顾夫人全须全尾的,没受一点伤。只有顾夫人形容枯槁,心不在焉。
“时间紧迫。”荆鱼砍断镣铐,递给二人粗布衣裳,“伯父伯母,我们扮作运泔水的出城。”
“宜之……”
“顾伯母放心!”
三人刚逃出京都,远处突然火光冲天。荆鱼心头一紧——那是太傅府的方向。陈瞻怕是出事了。
“分开走!往东北方向一直走,我们的人在接应。\"
目送二人消失在夜幕中,荆鱼转身奔向太傅府。
她必须知道杨无弋是否察觉了营救计划,这关系到顾宜之的安危。
太傅府的火光映红了半片夜空。荆鱼翻墙入院时,热浪几乎灼伤她的面颊。
前院横七竖八躺着玄甲卫的尸体,每具尸体的伤口都在咽喉。
正厅梁柱轰然倒塌,荆鱼矮身钻入偏厢,浓烟中看见白发老者倚在书案旁,胸前插着半截断剑。
“太傅!”她扑过去按住汩汩流血的伤口。
陈瞻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沾血的手抓住荆鱼腕子:“杨无弋……早设了局……”他剧烈咳嗽,吐出的血沫里混着内脏碎片,“我的身边有他的探子,顾小侯爷身边亦不例外。”
荆鱼撕下衣襟包扎的手微微发抖。
太傅府六十余口,如今只剩这个垂死老人还在给她传递情报。
“拿着……”陈瞻从怀中掏出染血的绢帛,“皇宫……排水密道……通冷宫……”话音未落,窗外传来弩箭上弦的咔嗒声。
荆鱼抱着老人滚到书案下,三支铁箭钉入他们方才所在的位置。她反手甩出匕首,窗外传来闷哼。
“走……”陈瞻用最后的力气将绢帛塞进她衣领,“告诉陛下,臣……不辱使命……臣会看着陛下把江山夺回来!!”
陈瞻死了。
他死不瞑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