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辰之身上的喜袍不沾半点尘埃,干净而华贵。
那双凤眼中有着风阮莹从未见过的冰冷,不带一丝感情,仿佛两人从未认识过,叫她遍体生寒。
“你……”她眼底露出瑟缩,嘴里求饶的话也不由地顿住。
沐辰之并未说话,只浅浅扫过风阮莹便翻身上了白马。
青年纵马离去,风阮莹用眼神去追逐,只看到对方那道鲜艳背影越来越远,她愣愣低下头来,自己身上是与对方同样的鲜艳。
一个是天边红霞,一个是落入泥泞的花瓣,从此了无交集。
对方是状元郎,即将是周月婵的丈夫,而她……
风阮莹看着那鲜红背影逐渐变成红点,终于承受不住凄惨痛哭出声。
“啊——”
周围有御林军围着,丞相府喜事变丧失,全府上下都被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旁边对面的小巷中停着一辆不起眼的灰蓝色马车,里头的佳柔抹去脸上的泪水,心底激动不已。
她瞧见小主子的英姿了,也瞧见丞相府的下场了。
沈家的冤屈即将被抹去,郑家旁支也可回京发展,再也不必被风家一脉打压……
小桌子在旁边也很是欢喜,他家娘娘的心结终于在今日了了,他虽不是一直陪伴在娘娘身旁,但他早已忠心娘娘。
娘娘的心结便是他的心结。
“姑姑,今天是个大好的日子,是否要去状元府等候沐公子迎亲归来?”小桌子笑着询问。
佳柔将心底情绪平复,随即脸上也浮起笑意来。
她叹息一声,语气间满是感慨:“那位周小姐是沐公子心仪之人,属两情相悦,能够排除万难在一起也算是圆满了。
你我本就是宫里出来的,便不要去凑那个热闹了,咱们赶紧回宫将这好消息告诉娘娘即可,在外耽搁久恐出意外。”
此等关键时刻,更是要小心谨慎为上。
小桌子闻言点点头:“那我现在便驾车,咱们先回宫。”
很快,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便驶出小巷,汇入宽阔的大道后往皇宫而去……
---------------
皇宫,临安宫内。
姜月饶一袭绯色襦裙站在院内的木桌前,两个大大的华盖高举在她头顶,为她遮挡日光。
春日清风拂动,将她襦裙外头的绯色轻纱撩起,容颜如梦似幻,隆起的腹部为她增添几分母性光彩。
她身前的木桌上放着宣纸与笔墨,此刻她低头作画,鬓边几缕青丝垂下,更显柔美而干净。
整个临安宫都沉浸在和谐而安逸的氛围之中。
姜月饶慢悠悠动着手中的狼毫,一棵强而有力的参天大树逐渐自宣纸上拔地而起,很快就遍布整张宣纸,遮天蔽日格外强壮。
这时,珍珠快步从外头走了进来,她面色严肃眼底却带着笑意。
“娘娘,陛下命人去了西太后现居的殿中,直接将西太后以残害皇嗣的罪名打入大牢,冷宫中的灵妃也一同被押入大牢。”
姜月饶手中狼毫不停,一棵精致而秀丽的菟丝花出现在她笔下,那菟丝花攀附在大树之上,细细小小的花根顺着树皮扎进大树内部,肆无忌惮的汲取着营养。
菟丝花开出花来,那花苞艳丽而令人着迷,为生机勃勃的大树增添几分别样光彩。
“风家可有消息传来?”姜月饶并未追问西太后与灵妃之事,她更关心宫外的事。
珍珠摇了摇头:“并未有任何消息传来,宫内都震惊于西太后忽然被下狱一事,各宫也派人在四处打听,想必很快西太后给每位妃嫔下药之事便会传出。”
这可是大事儿,此事一出前朝后宫必将掀起轩然大波。
姜月饶在宣纸上完成最后一笔,她将狼毫放下,看了看万里无云的晴空。
笑道:“如今后宫女人失了诞下皇嗣的机会,自是得快快准备选秀了。”
她吩咐珍珠:“如今贤妃妹妹失了权,倒是不会这般快的得知消息,且去帮一帮她,告诉她西太后做了何事,她查了本宫这么久也该让她尝尝绝望的滋味了。”
……
另一边的钟粹宫。
贤妃今日一整天心底都有些不安,方才又得知西太后忽然就被下狱,她心底的不安更加扩大了,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这时,秀禾面色苍白的从外头走了进来。
贤妃瞧见秀禾的脸色,她心底猛地沉了沉,赶紧迎上前去:“可有打听到什么消息?”
秀禾看了看自己面前的贤妃,只觉方才打听到的消息荒诞又可怕。
她嘴唇抖了抖,却并未发出任何声音。
“娘……娘娘,”秀禾觉得自己现在说话都格外艰难。
贤妃见状面色也逐渐紧张起来,她死死拽住秀禾的胳膊,问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你打听到了什么?”
并非是她太过紧张,实在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令她心力交瘁,她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架空,又眼睁睁看着皇贵妃掌管后宫。
这一切的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她自诩步步谨慎,却也躲不过失宠与失权……
秀禾感到自己胳膊出现痛感,这才咬牙说道:“奴婢方才打听到,西太后被打入天牢的缘由并非是残害皇贵妃腹中皇嗣,而是她在私下里给后宫所有妃嫔都、都下了麝香,致使所有妃嫔不孕……”
最后几个字,她是颤抖着说出的,此事实在过于荒诞而令人震撼。
太后给所有妃嫔下麝香,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贤妃听秀禾这么说,她身形不由晃了晃,心底不安的预感彻底坐实。
春日阳光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由记得刚入宫时母亲曾嘱咐她,在后宫要步步为营,切莫因小失大,要尽快诞下皇嗣稳坐妃位,也好为以后晋升皇后之位铺垫。
“三年了,三年了,陛下无嗣竟是这个缘由……原是西太后……”
贤妃低声喃喃着,紧接着她又察觉不对,立即看向秀禾:“不对,西太后既对所有人下药,那皇贵妃与灵妃为何会怀孕?”
秀禾面露不忍,她拉着贤妃,轻声说道:“是陛下,是陛下换掉了西太后给皇贵妃那串浸了麝香的珊瑚手钏,而灵妃娘娘是西太后的人,奴婢猜想可能西太后本就没给她下药。”
她认为灵妃是因从楼梯上滚下去这才流产,与西太后并无关系,两人本就是一派。
“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