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太子有意拉拢隋准,一方面因为隋准是个人才。
但更重要的原因是,隋准因为肥料方子,在圣上跟前挂了名。
且今年,淮南府的收成实在太亮眼,圣上已经下令,明年定要将这方子,全国推广。
如此一来,推广肥料的活儿交给谁做,便有得争了。
谁不知道,这是一桩板上钉钉的大功劳?
太子想要。
自然,三皇子也想要。
“三皇子打得一手好算盘,若是他纳了隋准为妾,便是将肥料方子的发明人捏在手中,皇上岂有不把活交给他的道理?”
“再者,隋准为妾后,再不能从政,那么,功劳只能落到三皇子身上。”
季大人忧心忡忡。
佟秀未料到,这背后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利益纠葛,一时间傻了。
他不过是一个乡下来的小子,在京城这座权贵大染缸中,犹如一只惊慌失措的落水兔子。
如何能与墨汁一般的黑暗势力,作斗争?
“季大人……”
佟秀眼中含了泪,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此时的他,已经求无可求。
能抓住什么,便是救命浮木。
季大人唉了一声,看着眼前单瘦而纯真的少年,觉得颇为可怜。
“太子还让我叮嘱你一句。”
“三皇子要光明正大地拿这个功劳,必定会风光地抬隋准进府,否则名不正言不顺,反而惹得圣上猜忌。”
“他既想快速办了此事,府中准备仓促,必定有些要借助外手……”
季云星第一个听明白了,突然道:
“秀秀,你说,他们会不会赶不及缝制衣物,在外边找绣娘?”
佟秀眼前忽地亮起一道光芒。
七日后,三皇子府。
一个僻静的院子里,送饭的小厮刚进院门,便听得里头嬉笑怒骂。
他赶紧加快脚步,把房门踹开:
“你们又不等我!”
只见屋里头,四人围坐,地下还站了三个。
个个面带杀伐之气,目光如烈焰之炬,正盯着各自眼前,摞起来城墙。
其中一人猛地把城墙一推,小木块顿时飞了满桌:
“胡了!”
他满脸喜色,与另外三个的垂头丧气,形成鲜明对比。
送饭小厮立即把最丧气的那个,用屁股怼到一边,占了他的位置:
“该我了该我了!”
那被推开的还不乐意:
“不行,我还要打,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屁!”小厮瞪了他一眼:“打麻将的时候,禁止说一切shu字!”
因着说错话,那人被彻底轰出房去,只能哭丧着脸,拿起扫把扫扫院子。
美其名曰:扫走霉运。
隋准坐在一旁,一边吃饭,一边给上桌抹麻将的人支招:
“哎哎哎,别打这个,打那个。”
“你是不是傻,人家缺什么你送什么。”
“你看你这就是打得少了,没有手感,还怎么赢?”
他摇头晃脑,不住叹息:
“早跟你们说了,麻将这玩意儿就是熟能生巧,平日里你们得多找时间,自己多打打。”
那三人虚心受教,还争着表功:
“有的呀,准哥,我教会了我娘,天天跟他们管院子那几个老妈子小厮打呢。”
“我也是我也是,看门的小九都被我带着迷上了,我不打他还不依我。”
“可不是吗,连殿下房里的丫头都……”
“嘘!”最后说话那人被人踩了一脚,几道视线瞪着他。
“你不要命啦,这也能往外说?”
“殿下房里伺候的人偷着打麻将,给人殿下知道了怎么办。”
那人连忙说是是是,不再言语,又搓起麻将来。
“哎,准哥,你不玩的话,出去帮忙看看门嘛。”
说话的是看门小厮。
三皇子怕隋准跑了,把人绑来的第一日,就关进这个小院里,配了八个小厮盯着,可谓天罗地网,滴水不漏。
然而如此严密的防守,在隋准来的第三日,拎出一副自制麻将后,自溃成了筛子。
一屋子人迅速上瘾了,茶饭不思,天天团在桌旁幺四五六。
跟隋准的感情,也迅速升温,打得火热。
麻将玩得嗨的时候,隋准还得替他们去看门呢。
省得突然有旁人来了院子,露馅了。
反正这小院子偏僻,想出去还得九转十八弯,关卡一道道,带刀侍卫不晓得有多少。
他们是不怕隋准跑掉的。
而且隋准也乐意啊。
这大兄弟太实诚了,叫看门就看门,又打得一手好麻将。
小厮们都有些舍不得他去当妾。
“准哥,要不你同殿下说说?不当妾了,当个书童嘛。反正你学问好着呢。”其中一个小厮依依不舍道。
当书童就不用去后院了,也不用跟他们保持距离。
还可以一块打麻将哩,嘿嘿。
结果被另一个小厮敲了脑袋。
“混账东西,准哥怎能去当书童!”他骂道。
看隋准目光澄净,温和纯粹的样子,他是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话咽回去。
只叮嘱隋准:
“准儿啊,千万不要给人当书童,知道吗?”
隋准做出天真不谙世事的样子,点点头,然后出去了。
等他出了房门,里头依稀传来骂人声:
“你还是不是人啊?隋准这么好的人,你让人去当书童,走那不值钱的后门,良心败坏了你……”
中间还穿插着嘟嘟囔囔的道歉。
隋准哂笑。
三皇子虽然是个心狠手辣的疯子,但他府里的人,倒是蛮单纯的嘛。
外头空无一人,他便转悠着,细细观察这个院子。
唔,院墙倒不是太高,但不晓得外面是什么?
万一是个什么荷花池,风险就高了。
毕竟三皇子那人,看起来有病又有点文人风雅,说不得要泛舟湖上。
他这一墙头翻过去,砸到人头上怎么办?
隋准左顾右盼,瞄准了院子里的一棵大树。
他收紧菊花,提肛收腹,气运丹田,轻喝一声。
噌噌噌爬到了树上。
吗喽技能,+1。
站在树尖上一看,半个皇子府尽收眼底。
心情也跌至谷底。
这地方,也太大了吧……
底下各种房舍园林,曲径通幽,郁郁葱葱,根本无法分辨道路。
想要登高分辨逃亡路径,根本不可能。
隋准正发愁,底下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作死哦,你摸那胡蜂窝作甚!”
隋准:“啊?!”